衣摆被撩起，易丞身上冰冷的水沾在沈非然腹上，他宛如被开水烫了下，猛然醒来。
铆足力气去推开易丞，换来的是易丞更蛮横的禁锢，勒得沈非然动弹不得。
明明是那么瘦弱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胸口酥麻了下，沈非然的脸顷刻失色，胡乱地扭了一下易丞，趁他吃疼松懈时抬起脚照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踹——
易丞发出一声闷哼，狠狠地砸在墙上，滑落下去。
嘴唇都被亲麻了，沈非然心头火一蹦三丈高，捏着他的下颌直接用花洒滋他的脸。
水柱不停射击在他的脸上，呼吸间冷水溅入肺腑，他边剧烈咳嗽边拼命挣扎起来。
过了数十秒，沈非然移开花洒，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易丞弓着腰猛烈咳嗽，整个呼吸道被水呛得火辣辣地发疼。
还不等他觉得好一些，下颌又被抬起，冰冷的水再次冲击他的脸。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是清醒了些，会抬手遮住脸了。
嘴里还求饶道：“别、别喷了！”
沈非然一把将花洒砸到地上，猛然松开他的下颌，“能清醒了吗？”
易丞缓缓睁开眼看他，脸上水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长长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脖子上，单薄的衣衫湿透了，隐约可见胸口晕染透了出来。
定定地望着他数秒，易丞的脸比刚才还白，“非、非然？！真的是你？刚刚……不是梦？！”
沈非然眼中怒火翻滚，“你觉得呢？”
易丞望着他被吻的通红的唇，一些记忆碎片在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
“……”易丞仿佛要哭出来似的，抬手想要去拉拉他，却又滞在半空中不敢继续前进，“对不起……我没想过你真的会来。”
大概是被酒气熏染，他的眼尾红彤彤的，眼珠子湿润润的，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强吻的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他要是像刚才那样强硬，沈非然还能骂上两句泄泄火。
可他现在这副受气小娇妻的模样，沈非然的怒火就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好不痛快。
他没好气地转身出去，“整理好出来吃东西！”
浴室好半天才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
心里虽然生气，但沈非然还是担心某个醉酒鬼脚滑摔倒。
因此他没敢玩手机，背着手站在书架前，看着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荣誉。
一切都变了。
不知多久，身后突然响起易丞的声音，“这个是你第一次发布原创歌曲，年销售量破软件新高，软件颁发的奖杯。”
当时沈非然所在的公司非常黑心，以所谓的运营费等克扣了那首歌的收益，上千万的收益拿到手不过五六万，只够他们半年开销。
在娱乐圈无数不公的记忆涌上心头，胸口一阵发闷。
不愿意再去回忆，他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却隐约感觉身体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鼻息间萦绕着旖旎的沐浴香。
沈非然背脊僵直，他能感觉到易丞靠得很近，很近，近到他似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一根白皙细长的胳膊从他身边擦过，拿起另外一个奖杯。
沈非然的视线黏附在奖杯上，自然地转了过身。
易丞指腹摩挲着奖杯上镌刻的字，眼底是足以溺死沈非然的温柔，“还记得这个吗？是你第一次登上云顶之夜拿到的新生代歌手奖杯。”
沈非然视线模糊几分，“当然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受邀参与品牌方宴会，虽然主办方并不是什么大企，但这是他第一次得到认可。
那些领奖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可时间却已久远。
久远到他再也回不去当年坚守的纯粹了。
瞳孔重新有了焦点，沈非然这才注意到易丞那头长发竟推成了寸头。
因为清瘦所以他的长相本是偏柔和的，剪了寸头后轮廓刚毅了几分，妥妥的阳光小奶狗。
“你的头发……”
易丞不自然地摸了下脑袋，“刚才的样子……挺可怕的吧？不会剪索性就全推了，应该没有坑洼吧？”
所以易丞是怕他害怕，或者说怕他讨厌，所以直接推成寸头才出来？
沈非然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没有，技术不错。”
他不喜欢易丞的刻意讨好，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
可现在不喜欢易丞的讨好，好像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他说不上来，总之感觉挺不爽的。
易丞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非然看了眼书架，然后别扭地绕过他，“我不是说这些不要了吗？”
易丞小心翼翼地将奖杯放回书架上，“我怕你将来后悔，你要还是不想要，就继续放在我这里，等哪天你后悔了就拿回去。”
沈非然低垂着头去拆着食品打包袋，“过来吃东西吧。”
他不想要。
看样子还是无法完全接受现在的自己。
易丞没说什么，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袋子，“我来吧。”
利索地打开袋子，易丞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可他颤抖的手没能逃过沈非然的眼。
沈非然不喜欢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微叹了口气，他将情绪掩藏起来，接过饭盒，“你说呢？”
易丞动作微滞，随后他埋头吃饭，声音闷闷的，“给我点时间就会好的。”
“会好的？”沈非然挑眼看向烂得彻底的设备，“你确定？”
易丞不惑地抬头，察觉他视线所落之处，眼神阴冷了几分，“不是我砸的。”
这些设备都是非然送的，他怎么可能舍得砸？
沈非然想了想，也是，易丞性格温吞包容，有脾气全闷在心里，不是会暴力发泄的人。
而且他知道易丞有多宝贝这套设备，不可能用来发泄脾气。
随后易丞的语气也变得冷飕飕的，“我妈砸的。”
沈非然不由想起在医院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子。
看得出他父母是真的十分厌恶他唱歌。
“设备是伯母砸的，那酒呢？”
“……”
“易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件小事去伤害父母馈赠的身体？”
就因为他拒绝了他，他就这样丝毫不怜惜自己的性命？
“不是小事。”易丞冷不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