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鲜看他走向门口那个女人,看着那个女人在一步步往后退。
他嗤笑一声,银质打火机在指尖转了转,“咔哒”一声燃起幽蓝火焰,将雪茄顶端熏得猩红。
欲擒故纵的戏码,倒是对钟离风华百试不爽。
钟离鲜原本就不像钟离风华那般放浪风流。
“站住!”梵音已经退到门后了,镂空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门。
钟离风华像是没听见一般,脚步未顿,径直朝她走去。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步步紧逼,最终停在梵音面前。
他微微俯身,整个人几乎把梵音给罩在怀里,迎着她倔强的目光,薄唇勾起:“怎么,这就怕了?”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梵音脸上,她眉心紧皱,嫌弃地偏过头。
钟离风华看到了她的嫌弃,他眸光染上不悦,直接扼住梵音本就发青发紫的下巴。
指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硬生生将她偏过去的脸扭了回来,逼迫她直视自己。
“你知道做一个听话的女人,这辈子才能少受点苦吗?”
或许是他心急也或许是梵音的傲气太浓,让他想狠狠碾碎至尘埃。
梵音看着他眼底的阴鸷,忽然笑了,像听到什么好笑的,唇角的弧度带着血腥味的讥诮。
“听话的女人,胯下也能生出刺向她的尖刀。”
这话像一把匕首,精准地刺中了钟离风华的怒火。
他指腹的力道猛地加重,阴鸷的眸色里翻涌着惊怒与暴戾,他倒是忘记了,这女人向来牙尖嘴利,能怼死人。
梵音疼得浑身发颤,却依旧倔强地扬着下巴,“怎么?听不懂?”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说,有些孽种,就算是从听话女人的胯下生出来,骨子里也藏着刀,把人往死里捅!”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恨意与怨毒,直直砸向钟离风华。
她就是要告诉他,他这种骨子里流着狠戾血液的人,本就不该降临在这世上,是从根源里就烂透了的恶。
她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炸开,像一道惊雷划破死寂。
钟离鲜靠在沙发上,指尖的雪茄燃着火点,烟雾缭绕而上。
他挑眉,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嘴里依旧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
这女人,胆子倒是真大。
念头转了转,他随即了然。
难怪钟离风华要将tc808芯片植入她体内。
对于这种逆反到不怕死,甚至敢当众撕碎他脸面的人,控制芯片才是最有效的枷锁,更是最理想的实验体。
钟离风华就不一样了,他没想这么多。
浑身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气得他身体都在颤抖。
黑眸死死锁住梵音,里面是濒临爆发的暴戾与毁灭欲,“你找死?!”
梵音对他眨眨眼睛,喉咙有血腥味泛起,嘴角鲜血溢出,声音沙哑还有几分快意的挑衅, “求之不得。”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钟离风华的理智。
“好!好一个求之不得!”他咬牙切齿。
话音未落,他一把掐住梵音的脖颈,将她按在冰冷的门板上。
力道渐增,梵音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她却没有挣扎,只是挑衅地看着他。
钟离鲜在一旁冷眼旁观,指尖的雪茄灰烬簌簌落下。
钟离风华真气炸了,青筋凸起的手背,染上梵音嘴角滴落的鲜血。
手上力道越来越重,他眼睁睁看着梵音的眼神涣散,眼睛缓缓闭上,原本紧绷的身体软成一滩泥。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言说的后怕与慌气骤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比先前那股遏制不住的吻意浓烈百倍,甚至压制了所有的怒火与暴戾。
他浑身一震,指尖的力道顿时卸去。
梵音身体失了他的桎梏,滑到了地上,蓝色礼服此时不再鲜活,像褪色的冰面。
钟离风华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所有情绪都只剩下一个词,不舍。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怕她就这么消失,怕这双总是带着刺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怕他会后悔,像前几次……一样。
钟离风华猛地僵在原地,瞳孔剧烈震动。
像前几次一样,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突然一阵钝痛,像有人在开他的头盖骨,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下意识按住太阳穴。
“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死在一起,我也高兴。下辈子我还要找到你,下下辈子也是哦。”
“恩,我是个疯子。”
“钟离家哪个人不是疯子?”
每一句话都像长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钟离风华浑身发颤,眼前发黑,意识像撕裂成两半。
他要疯了。
书和书之间是有间隙的,钟离风华的故事里,不存在,不被允许的记忆便会强制删除剥离。
同时,他受到的痛苦会比其他人,要痛上千万倍。
世界的运行轨迹与缝隙并没有什么关联。
运行轨迹容不得半点偏差,否则它们会用最凌厉的方式强制干预,将他拖回既定的轨道。
钟离鲜感觉到钟离风华紊乱的气息,指尖的雪茄被随意碾灭在烟灰缸里,起身从沙发上缓步走来。
他的脚步还没靠近,地上的梵音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胸腔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