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得可怕,空中传来某种鸟的叫声还有像是什么猛禽的吼声,他身上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
“姐……”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刚出口就被风卷走了。
喉咙里像卡了团棉花,他使劲咽口唾沫,后背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顺着脊椎骨往头顶窜。
那吼声又近了些,这次听得更清楚,带着股野性的威慑力。
卫宁再也撑不住了,“姐!”他从地上弹起来,膝盖磕在石头上也顾不上疼,拔腿就往卫卿消失的方向跑。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嘴唇都哆嗦起来。
刚才那点犟劲儿早跑到九霄云外。
树影婆娑的暗处,卫卿站在树下,听见他那哭腔的哆嗦声,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低低地笑出了声。
梵音站在旁边,瞅着卫宁慌不择路跑来的样子,眼底浮起点了然的笑意。
怎么说呢,这一招她也用过。
卫宁的视线穿过晃动的枝桠,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惶恐不安的眼眸里刚泛起一丝光亮,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来得及往下落。
“怦......”
卫卿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含笑的眸子猛地剧烈发颤,瞳孔骤然收缩。“卫宁!”
卫宁只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还没看到卫卿的脸,就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身子往下滚。
卫卿发疯似的扔下背包,朝卫宁冲过来。
“你在这站着,别动!”梵音厉声对许雁回说,打算出去看看。
许雁回的手像把铁钳,紧紧攥住她的手。那双眸子似浸在水里的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
里面翻涌的全是害怕,是那种近乎窒息的恐惧。
梵音的动作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丢下我。”许雁回乞求地说。
梵音心口一滞。
不忍心,这就是梵音此刻想法。
这也是寄生的进度条。
被抓住的手越来越紧,梵音听着卫卿的声音逐渐变淡,她手指颤动几下。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兽吼炸开,粗粝,蛮横,带着让人恐惧的攻击性,震得头顶的树叶簌簌往下掉。
许雁回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梵音的手瞬间收紧,指骨都在发颤。
梵音的呼吸也顿住了。
那吼声绝不是普通野兽,显然离得不远。
卫卿那边……她心里咯噔一下,刚压下去的焦灼也翻涌上来。
她看向许雁回,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梵音闭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的犹豫被某种决绝取代。
她反手轻轻拍拍许雁回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怕。”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一把仿真的枪。
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目光越过许雁回的肩头,望向兽吼传来的方向,眼神锐利如箭。
就在兽喉声越来越近,都能听到爪子踩碎叶子声音的时候。
怦……怦……怦……
三道利落的枪声在寂静的山林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梵音身体一震,想咽口水,却感觉那口唾沫像是卡在了喉咙里,被提上来的心脏堵得严严实实。
她死死盯着眼前晃动的树影,手心的冷汗浸湿了枪身的防滑纹,连呼吸都忘了调整。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阵带着湿土气息的凉风吹起她额间的碎发,踩碎脆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咔嚓声像是在数着逼近的步数,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慢慢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浓密的树荫里走了出来,漆黑的夜色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呵呵。”
一声轻笑凭空炸响,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他的声音很好听。
好听的梵音整个人都怔住了,举着枪的手僵在半空,连呼吸都忘了。
她本就因恐惧而发白的脸褪尽血色,变得青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滑进眼角,涩得她眼眶发酸。
不会吧……这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她没有片刻的停留,拉起许雁回的手就往右边疯跑。
脚下的枯枝被踩得稀烂,她根本顾不上辨别方向,完全失了心智。
真的不是跟她开玩笑吗?
她瞳仁颤动得不行。
钟离风华的声音,她就算死都记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理由的啊?
许雁回被她拉得踉跄地往前跑,透过她发汗的手心,他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是一截横在地上的老树根。
梵音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连带着许雁回也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许雁回瞳孔一缩,把梵音完全搂在怀里。
他们像没了刹车的车,顺着陡峭的斜坡径直往下冲。
枯枝划破了许雁回的后背,碎石硌得他骨头生疼,可他始终没松开。
像是摔到底了,他们翻滚的身子停住了。
梵音终于从混乱中醒过神来,她的脑子还有些发懵。
她从许雁回怀里探出头,刚想开口询问许雁回有没有事。
结果身下传来“嘎吱”一声脆响,那根原本阻挡住他们的粗壮树枝,在两人的重量和惯性作用下,竟然断了。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再次失去了支撑,他们直接从斜坡上掉了下去。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两人,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梵音下意识地抓紧了许雁回的衣服。
噗的一下,一声沉闷的水花响炸开在耳边。
他们掉进了冰冷彻骨的深潭。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在水中猛地一沉,潭水带着水底的淤泥腥味,疯狂地往梵音口鼻里灌。
她呛得喉咙生疼,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抬头,结果腰就被人箍住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透过清亮的潭水,看到许雁回被树枝划开的额角,那流出的鲜血像颜料一样在水中化开。
寄生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