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怀疑,但随着第一批入驻的村民家属回来描述亲眼所见,越来越多的陈家村人开始动摇了。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残疾、重病、生活格外艰难的家庭,王云提供的这个地方,无异于雪中送炭。
紧接着,“云起实业”又以收容中心需要后勤保障为由,在陈家村及周边,招募了一批负责清洁、做饭、运输的临时工,开出的工资比市价还略高一些,而且承诺绝不拖欠。
一些在村里找不到活干、家境贫寒的年轻人或者中年劳力,开始偷偷地去应聘。
拿到实实在在的钞票后,他们对王云的观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甚至有人私下议论:“王老板做事讲究,比村里光喊口号实在多了。”
陈老倌子很快就察觉到了村子里的这种变化。
他坐在祠堂里,听着几个族老忧心忡忡的汇报,手中的旱烟杆捏得吱嘎作响。
“老倌子,这样下去不行啊!王云这小子太阴了!他不来硬的,来这套收买人心!现在村里不少人都念他的好,再说他的不是,都有人帮着反驳了!”
“是啊,听说好几户之前坚决反对拆迁的,现在态度都软了,就因为家里有人受了人家的恩惠……这手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此子……所图甚大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捻着胡须,眼中满是忧虑:“他这是要釜底抽薪,动摇我们陈家村的根基啊!人心要是散了,这村子……就守不住了啊!”
陈老倌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何尝不知道王云的险恶用心?
这一招精准地打在了七寸上,让他这个依靠宗族威望和传统规矩维持秩序的族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但……他能怎么办?
强行阻止村民去接受帮助?
那样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怨,把他自己推到村民的对立面。
王云这一手,站在了道德和利益的制高点上,让他这个族长左右为难,有力无处使,胸口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告诉村里人,谁要是敢吃里扒外,别怪我按族规处置!”陈老倌子只能色厉内荏地放下狠话。
但他心里清楚,族规在现实的温饱和发展机遇面前,显得多么苍白和可笑。
这狠话,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底气不足。
王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听着老金关于陈家村近况的汇报,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
“云哥,您这招真是高!现在陈家村里,替我们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陈老倌子现在估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老金由衷地赞叹。
王云淡淡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陈家村这块铁板,既然硬敲不开,我们就用温水慢慢煮。
等大多数村民的心都向着我们的时候,他陈老倌子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了。”
他看向陈家村的方向,目光深邃。
这把软刀子,他要慢慢地、稳稳地递出去,直到彻底瓦解陈家村坚守了百年的壁垒。
……
…………
夜色深沉。
庆云镇边缘。
一家挂着“棋牌娱乐”幌子的地下赌场里,此刻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这里是陈家村实际掌控的产业之一。
因为靠近陈家村,安全隐蔽,吸引了不少赌客。
此刻,赌场最大的那张百家乐台子旁,围满了人。
焦点正是陈老倌子的亲侄子——陈小斌。
陈小斌今天穿着一身骚包的亮片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里叼着雪茄。
他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几乎全是面值最大的那种。
自从他私下搭上王云那条线后,口袋里的钞票就像发了洪水一样涌进来。
王云出手大方,给他的“辛苦费”远超他之前在村里管着小赌档时抠抠搜搜攒下的那点钱。
这让他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英明无比。
“哈哈哈!庄家爆牌!通吃!!”
荷官亮出牌面,陈小斌面前的筹码又被推高了一截。
他得意地往后一靠,抓起几个大额筹码,随手就扔给了旁边穿着高开叉旗袍的女招待:“赏你的!爷今天高兴!”
“谢谢斌少!斌少真阔气!”女招待接过筹码,脸上笑开了花,身子也顺势贴到陈小斌胳膊上。
周围一圈马屁精也立刻跟上,谄媚之声不绝于耳:
“斌少今天手气真旺啊!鸿运当头!”
“那必须的!咱们斌少是什么人?陈家未来的顶梁柱!财神爷都得给面子!”
“就是就是,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都得改口叫‘斌爷’了!”
“跟着斌少混,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这些露骨的奉承,陈小斌更加飘飘然了,心里已经幻想自己真的已经成了叱咤风云的人物。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前呼后拥、挥金如土的快感,比他叔父陈老倌子那种死守着村子的做派爽快多了!
守着陈家村那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出息?
“少他妈废话!下注下注!爷今天要赢光你们的裤衩!”陈小斌用力嘬了一口雪茄,将一大摞筹码推到了“闲”的位置,动作嚣张跋扈。
赌场里气氛正酣,烟雾混着狂热的叫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突然——
“砰!!!”
赌场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巨大的声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喧闹声戛然而止,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穿着脏兮兮工装、满脸横肉的男人堵在门口。
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手里赫然提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要杀人的戾气!
“陈小斌!!我操你祖宗!!!”
男人一眼就锁定了赌桌旁那个显眼的亮片西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敢玩我媳妇?!老子今天剁了你个狗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