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麦克的办公室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未散的烟熏火燎气,几乎令人窒息。
彪哥在办公室里疯狂踱步,眼睛赤红,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王云祖宗十八代。
“召集人手!现在就他妈给我去‘夜色撩人’!老子要亲手扒了那小杂种的皮!点了他场子!”
几个心腹打手被他吼得噤若寒蝉,刚想应声,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彪哥的军师兼头马——陈生。
“彪哥!冷静!万万不可!”陈师爷拦住就要冲出去的彪哥。
“冷静?老子冷静他妈个屁!”彪哥一把揪住陈师爷的衣领,“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金麦克被他搞成什么样了?。
包间炸了!客人吓跑了!消防工商轮番查!损失多少钱?!面子都丢光了!
不弄死他,老子以后还怎么在城南混?!
陈师爷被勒得喘不过气,但仍强自镇定:“彪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刚托关系查了王云的底细!”
彪哥手劲一松:“查到了什么?”
陈师爷喘了口气,压低声音,凑到彪哥耳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背后…站着的是刘龙!云顶山庄那位!”
“刘龙?!”彪哥浑身一震,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层惊疑和忌惮取代。“你确定?!”
“千真万确!”陈师爷重重点头,
“‘夜色撩人’就是刘龙旗下最不起眼的一块烂摊子,丢给王云练手的!
王云搞掉周扒皮,吞了他的地盘,背后未必没有刘龙的意思!
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他现在是刘龙的人!动他,就是动刘龙!”
彪哥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着坐回沙发里,脸色变幻不定。
刘龙!
那是庆云镇真正的地下皇帝!
是连他彪哥见了都得毕恭毕敬叫一声“龙爷”的存在!
“妈的…妈的…”彪哥烦躁地抓着头发,“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陈师爷劝道,“刘龙把王云放在城南,未必没有敲打我们的意思。现在跟他硬碰硬,正中刘龙下怀!
我们得先稳住阵脚,摸清刘龙的态度。这段时间,千万别再去招惹王云!至少,明面上不行!”
彪哥沉默了,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一拳狠狠砸在茶几上,昂贵的红木桌面裂开一道细纹。
“操!老子…忍了!”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
寒风依旧,但雪停了,天空是灰蒙蒙的铅色。
城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口,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早点摊。
几张油腻的折叠桌摆在寒风里,坐着寥寥几个食客。
王云、大壮、小李和阿峰四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面前摆着豆浆油条包子。
大壮和小李吃得狼吞虎咽,阿峰则一边吸溜着滚烫的豆浆,一边嫌弃地挑着咸菜里的肉末:“我丢雷老某!这咸菜肉这么少?老板,多加肉啊!
王云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目光扫过阿峰那副永远没正形的样子,忽然开口:“阿峰,身手这么好,怎么想到跑庆云镇这小地方来?”
阿峰嗦豆浆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当然是为了赚钱和美女啦!香港那边打打杀杀,没意思!这里挺好,老板你够爽快!
他避重就轻,显然不想深谈。
王云点点头,也没追问。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只要阿峰能打、好用、暂时没有异心,这就够了。
他放下筷子:“行了,吃完走吧,场子里还有事。”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传来了刺耳的喧哗声。
那桌坐着三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破洞牛仔裤,一副典型的街溜子模样。
他们面前的早点早就吃完了,正拍着桌子叫嚷。
“操!老东西!你这包子是金子做的?几个破包子一碗稀饭,敢要老子二十块?你他妈抢钱啊!”一个黄毛指着摊主,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唾沫横飞。
老头搓着手,脸上满是愁苦和畏惧:“小兄弟…这…这明码标价…素包子一块五一个,肉的…两块…你们吃了八个肉包,三碗粥…还有咸菜…二十块…真没多要啊…”
“放你妈的屁!”另一个红毛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塑料凳子,“老子说十块就十块!再他妈啰嗦,信不信老子砸了你这破摊子!”
老头看着地上的十块钱,又看看凶神恶煞的三个混混,嘴唇哆嗦着。
他颤巍巍地想去捡钱,却被黄毛一脚踩住。
“妈的!嫌少啊?老子赏你的!叫声爷爷听听!”
周围几个食客都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王云眉头皱了起来。
他站起身,没说话,只是朝阿峰使了个眼色。
阿峰正嫌无聊呢,看到王云的眼色,眼睛一亮,叼着半根油条就站了起来,晃悠着走了过去。
“喂!几个小子,吃霸王餐啊?还要欺负老人家?阿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谑。
三个混混一愣,看到阿峰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和花衬衫,顿时来了火气:“你他妈谁啊?少管闲事!滚一边去!”
阿峰嘿嘿一笑,也不废话,突然出手如电!
“啪!”“啪!”“啪!”
三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三个混混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火辣辣地剧痛,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我丢雷老某!没家教!)阿峰甩了甩手,骂道。
黄毛色厉内荏地指着阿峰:“你…你他妈敢打人?!你知道我们跟谁混的吗?报上名来!”
阿峰嗤笑一声,大拇指朝身后王云的方向一挑:“问我老大咯!”
三个混混顺着方向看去,只见王云正平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热腾腾的肉包,慢慢吃着,眼神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心里猛地一沉。
“你…你是谁?”红毛下意识地问。
王云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王云。”
“王…王云?!”
“哪个王云?!”
“夜色撩人的…老板?!”
三个混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城南道上,谁不知道王云?弄死了周扒皮,废了刀疤,连彪哥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这是真正的煞星!他们这种底层的小混混,在王云面前连蚂蚁都不如!
“噗通!”“噗通!”“噗通!”
三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云…云哥!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啊!”黄毛哭嚎着,赶紧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连钢镚都没放过,哆哆嗦嗦地捧到老头面前,“大爷!大爷对不起!钱…钱都给您!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红毛和另一个混混也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头磕得砰砰响。
老头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跪地求饶的混混和那一堆零钱,又看看那个平静站立的年轻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王云没再看那几个吓破胆的混混,走到摊子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轻轻放在老头油腻的案板上,声音温和:
“大爷,包子钱。他们那份,也算我的。剩下的,不用找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壮和小李立刻跟上。
阿峰冲着地上还在磕头的混混啐了一口:“我丢!下次再让我见到,打爆你们的头!” 说完,也晃悠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