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血染似的，糊在废码城西边的垃圾山尖上。
铁锈堆得跟山一样，边角磨得不算尖了，可余晖底下还是泛着冷飕飕的光。空气里一股子机油混着烂东西、灵矿灰的味儿，呛得人嗓子发紧，风一吹，碎渣子往脸上打，跟刀刮似的疼。
谢衍舟缩了缩脖子，把那件洗得快透光的粗布短打拽了又拽。人长得单薄，跟根被风吹歪的柴禾似的，可脊梁骨愣是挺得笔直。额前的碎发被汗黏在脑门上，露出俩黑黢黢的眼睛，跟惊弓之鸟似的，扫来扫去提防着周遭。
十六岁，在这破城里就是个没根没底的孤儿。没爹疼没娘爱，连口热饭都捞不着点儿，全靠在这吃人的垃圾山里扒上古科技的破烂，或是那种带点微弱灵能的“废码矿石”，拿去城西黑市换几个铜板，凑活着填填肚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咳……咳咳……”咳嗽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带着股腥甜。谢衍舟赶紧捂住嘴，指缝里立马渗出血丝——昨天为了块带淡蓝纹路的灵矿，被仨同样扒垃圾的混混揍得够呛，肋骨到现在还一抽一抽地疼，动一下都费劲。
可他不能停啊。
今天是青云宗外门收徒的最后一天。他攒了仨月，才换着一枚最次的引气丹，又咬着牙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半块银纹灵码矿换成了路费，心里头揣着点念想，就想碰碰运气——万一呢？万一就成了呢。
可结果……
谢衍舟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眼底那点光“唰”地就暗下去了。
青云宗的外门执事，就用一根手指头搭在他手腕上，连三口气的功夫都不到就抽回去了，那眼神里的鄙视和瞧不起，跟针似的扎人疼的痛不欲生：“杂灵根，五行驳杂得跟乱麻似的，灵窍堵得死死的，连引气入体都费劲，也敢来我青云宗？滚远点，别污了宗门的地。”
周围那些应招者笑得前仰后合，那些带着优越感的嘲讽，跟潮水似的把他淹没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疼得钻心，可终究没敢说一个字——说了又能咋样？还不是挨更多的骂。最后只能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那座看着就高不可攀的山门。
杂灵根，天生的废灵根。这五个字，跟道铁锁链似的，把他的命钉死在这废码城里了。
风越来越大，吹得金属破烂“咯吱咯吱”地响，跟哭似的。谢衍舟吸了口呛人的空气，把心里的酸劲儿压下去，弯腰继续在垃圾堆里扒拉。得再找些能换钱的玩意儿，不然今晚就得饿肚子，身上的伤也没法处理，搞不好就得疼死在哪个角落。
他的动作熟练又小心，绕开那些尖锐的金属边，手指头在冰凉的破烂上摸索着。上古科技文明塌了之后，留下的破烂多了去了，偶尔能翻着点没完全坏掉的零件，或是带点灵能的矿石，这些都是他活下去的指望。
“叮——”
手指头碰到个冰凉光滑的东西，不是常见的金属味儿。谢衍舟心头一动，拨开上面的碎渣子和尘土，露出块巴掌大的黑色芯片。
这玩意儿通体发黑，边缘磨得有点毛糙，表面刻着跟蜘蛛网似的细纹路，看着既像从没见过的符文，又有点科技物件的精细劲儿。最怪的是，芯片中心嵌着一点淡金色的微光，忽明忽暗的，散着一股特别弱、但又挺干净的能量波动。
“这是啥？”谢衍舟皱着眉，把芯片凑到眼前瞅。
他在垃圾山摸爬滚打十年了，见过的上古破烂数都数不清，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芯片。没有灵矿那种乱糟糟的气息，也没有普通金属的死冷劲儿，那点微光跟有气儿似的，跟着他的呼吸轻轻跳。
正愣神呢，一阵咋咋呼呼的笑声从垃圾山底下传来，还伴着乱糟糟的脚步声。
“谢衍舟！你这杂碎，果然躲在这儿！”
谢衍舟脸色“唰”地就白了，赶紧把芯片往怀里一塞，下意识就想钻进旁边的金属破烂缝里躲着。
可哪儿还来得及啊。
五个穿得光鲜亮丽的少年，簇拥着个胖乎乎的公子哥，堵在了他跟前。领头的正是废码城城主的儿子赵昊，脸上挂着那股子仗势欺人的笑，眼神阴沉沉地盯着他，身后的跟班们也个个摩拳擦掌，看着就没安好心。
“赵昊……”谢衍舟攥紧了拳头，后背绷得跟块铁板似的，心里头直打鼓。
真是怕啥来啥，最不想见的人，还是撞上了。
赵昊在这废码城就是土皇帝，仗着他爹是城主，自己又觉醒了啥罕见的“病毒灵码”，横行霸道得没边，尤其爱欺负他们这些没爹没妈的孤儿。上次抢他灵矿的混混，就是这货的狗腿子。
“听说你去青云宗碰运气了？”赵昊晃悠着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跟看一只没人要的野狗似的，“杂灵根也想修仙？我看你是脑子被垃圾山的毒气熏傻了吧！”
跟班们立马哈哈大笑，那些难听的话跟刀子似的往谢衍舟耳朵里扎。
谢衍舟咬着牙，啥也没说。他心里清楚，跟这些人争辩就是白费口舌，搞不好还得挨更狠的打。
赵昊见他不吭声，觉得没意思，目光落在他鼓鼓囊囊的怀里，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怀里藏啥了？是不是又扒着啥好东西了？”
“没、没啥！”谢衍舟赶紧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那枚黑色芯片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他直觉这东西不一般，说啥也不能被赵昊抢走。
“没啥？”赵昊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凶巴巴的，“给我搜！”
俩跟班立马冲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谢衍舟的胳膊。他使劲挣扎，可身上有伤，常年没吃饱饭，力气哪儿比得上这俩壮汉，没一会儿就被按在了地上，脸都快贴到满是碎渣的地面了。
粗糙的手掌粗暴地伸进他怀里乱摸，谢衍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拼命扭动着身子反抗。
“撕拉——”
粗布短打一下子被撕开个大口子，那枚黑色芯片“啪嗒”一声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淡金色的微光在昏暗的环境里特别扎眼。
“这是啥玩意儿？”赵昊眼睛都直了，弯腰捡起芯片，手指头刚碰到表面，就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挺怪的能量，“有点意思啊，这破烂居然还有灵能波动？”
他拿着芯片翻来覆去地瞅，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谢衍舟，这东西归我了。”
“还给我！”谢衍舟红了眼，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猛地挣脱跟班的手就扑了上去。这是他在垃圾山里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现在更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赵昊被他撞得一个趔趄，顿时火冒三丈，抬腿就往谢衍舟胸口踹去。
“嘭！”
谢衍舟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一块金属破烂上，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金属上，红得刺眼。
肋骨像是断了似的，疼得他差点晕过去，视线都开始模糊了。他挣扎着抬起头，看见赵昊正拿着那枚芯片，用指甲抠着上面的纹路，脸上满是不耐烦：“什么破玩意儿，除了这点破光，也没啥用。”
谢衍舟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又急又怒，一口血气再次涌上喉头。
他不能让这枚芯片被毁掉！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谢衍舟猛地爬起来，朝着赵昊就冲了过去。
赵昊压根没料到他还能反抗，一时没防备，被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芯片“嗖”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朝着垃圾山深处滚了下去。
“找死！”赵昊气得脸都青了，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紫色光芒，掌心凝聚出一团黑乎乎、看着就恶心的能量，“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啥叫病毒灵码！”
那黑色能量带着股腐臭的气息，直朝着谢衍舟的脸射过来。
谢衍舟瞳孔骤缩，想躲都躲不开。他下意识地朝着芯片滚落的方向扑去，就在黑色能量快要碰到他的瞬间，他的手指先一步碰到了那枚芯片。
与此同时，嘴角的鲜血滴在了芯片表面，顺着细密的纹路慢慢渗了进去。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跟从老远老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原本没啥光泽的黑色芯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股温和却有劲的能量从芯片里涌出来，一下子就把谢衍舟裹住了。
赵昊射过来的黑色病毒灵能，碰到金色光芒的瞬间，跟冰雪遇着火似的，一下子就没了。
“啥、啥玩意儿？！”赵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跟见了鬼似的。
谢衍舟也懵了。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暖的能量顺着手指头流进身体里，原本断了似的肋骨好像不那么疼了，干涸的经脉里，好像有啥东西正在慢慢苏醒过来。
芯片表面的金色纹路飞快地转着，跟活过来似的，在他掌心画出复杂的图案。一大股信息突然钻进他脑子里，一个冰冷又机械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里响起来：
【检测到适配宿主，元枢AI智脑启动中……】
【绑定宿主：谢衍舟】
【检测到宿主体质：杂灵根（五行驳杂）】
【启动道途编译程序……】
【混沌灵码核心生成中……】
谢衍舟浑身一震，跟被雷劈了似的。
他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那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杂灵根，正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重新拼凑、重塑。原本堵得死死的灵窍一个个被打通，乱糟糟的五行灵气在身体里按着某种奇怪的规矩转着圈，最后都聚到丹田那儿，凝结成一枚旋转的金色灵码核心。
引气入体……不对，这是直接突破了啊！
码徒境一层！
码徒境二层！
……
码徒境五层！
修为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窜，眨眼间就突破了他过去十六年想都不敢想的境界。一股全新的力量灌满了全身，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
赵昊和他的跟班们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往后退，腿都打哆嗦了。眼前这景象，已经超出他们能理解的范围了，那金色的光芒，还有谢衍舟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息，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妖、妖怪啊！”一个跟班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想跑。
赵昊脸色铁青，心里嫉妒又贪婪。他能感觉到，谢衍舟身上肯定发生了天大的变故，而这一切，都源于那枚被他随手扔在一边的黑色芯片！
“该死的！那是我的东西！”赵昊怒吼一声，再次凝聚起病毒灵能，朝着谢衍舟扑了过去。
谢衍舟猛地回过神，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混沌灵码核心在丹田里头飞快地转着，元枢智脑传来的信息让他一下子就懂了咋用基础的灵码。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金色的灵码能量，按着脑子里的代码轨迹，一下子就凝成了一枚细得跟牛毛似的灵码针。
“给我滚开！”
谢衍舟屈指一弹，灵码针带着“咻”的一声，准准地射向赵昊凝聚的黑色灵能。
“噗嗤！”
没啥悬念，黑色的病毒灵能被灵码针一下子洞穿，散成了虚无。灵码针还没完，擦着赵昊的脸颊飞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赵昊吓得魂都没了，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就跑：“快！快回城！”他回头怨毒的嘶吼：“谢衍舟，你等着！我爹是城主，定要把你这异类扒皮抽筋！”
跟班们跟见了救星似的，赶紧跟在他后面跑，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垃圾山的尽头了。
谢衍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掌心的黑色芯片。芯片的金色光芒已经收回去了，又变得暗暗的，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里面藏着的庞大能量。芯片表面的金色纹路轻轻贴合他的掌心，像是在回应，
【警告：混沌灵码能量波动已被城主府灵码监测仪捕获，建议立即撤离垃圾山】
夕阳最后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废码城的风依旧刮得厉害，可谢衍舟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烧得旺旺的。
杂灵根又咋样？废码城又咋样？
从今天起，他的命，得由自己说了才算。
灵码跟修仙，科技跟道途。
属于他的逆袭路，才刚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