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微顿,眼中适当地流露出一丝恨意与期盼:
“若能找到,看到他受制于前尘,想必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届时,若你们找到了,不妨也告知我一声,也好叫我……痛快痛快。”
魏平洲看着白若月,好像并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只是笑了笑,颔首道:
“道友深明大义。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若有线索,彼此互通消息。”
而成玉,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情复杂。
他既觉得魏平洲师兄这般利用他人仇恨的做法有些不够光明磊落,又对白若月的遭遇心生同情,更是有些感到不安。
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滑去。
白若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目光掠过魏平洲,便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看着白若月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成玉心中五味杂陈,正想开口询问下一步该如何,却听得魏平洲先发制人,语气带着一丝审视:
“成玉师弟,”
魏平洲转过身:
“方才情况紧急,我还没来得及细问。
你此行是寻找纪庸的肉身遗脱,怎的会与那狐妖混在一处?还一同出现在那等偏僻山洞?
莫非……你被她蛊惑了心神不成?”
他话语中带着关切,更多的是质疑与敲打。
成玉心中一紧,连忙收敛心神,解释道:
“师兄明鉴,我与那狐妖并无深交,只是途中偶遇过几次。
今日赶路时,偶然察觉那山洞方向传来异样波动,气息混杂,似有蹊跷,担心与我要寻之事或当地妖患有关,这才前去查探。
与她相遇,纯属巧合。”
成玉刻意略过了之前与胡三娘的冲突细节,只强调了探查的动机。
解释完后,她想起方才的追逐,又忍不住问道:
“师兄,那狐妖……我们还追吗?我观她气息,虽为妖族,但妖力清正醇和,似乎并非……”
他本想说“并非奸邪之辈”,但在魏平洲的目光下,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魏平洲闻言,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解释道:
“师弟你有所不知。近来蛇妖为祸人间,吞噬生灵,我带领部分同门前来清剿。
那些孽畜狡猾得很,被我们击溃后,有几条漏网之鱼四散逃窜。
我循着踪迹追至此地,发现那山洞正是其中一条蛇妖的临时巢穴,便在那里布下阵法,守株待兔,想看看是否还有其同伙前来接应或隐匿。”
他顿了顿,目光略带责备地看了成玉一眼:
“谁知,没等到蛇妖同伙,却等到你和那狐妖闯了进来,打草惊蛇。那狐妖出现得如此蹊跷,又与蛇妖巢穴扯上关系,我自然将其视为蛇妖同党,这才出手擒拿。”
“至于追她……”
魏平洲摆了摆手,语气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罢了,既然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再追也是徒劳。
当务之急,我还是得回去继续监视那巢穴,看看能否再有收获。你嘛……”
他看向成玉,语气恢复了作为师兄的关切与指引:
“你还是继续去寻找纪庸的遗脱吧。此事至关重要,莫要再为旁事分心了。”
成玉张了张嘴,看着魏平洲一副公务繁忙、不欲多言的模样,最终将心中的诸多疑问暂时压了下去,只得拱手道:
“是,师兄,我明白了。那我这便继续去寻找线索。”
魏平洲点了点头,身形一转,便朝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那山洞所在飞去,似乎真的要继续他的“守株待兔”。
成玉站在原地,看着魏平洲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胡三娘和白若月消失的不同方向,眉头紧锁。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从遇到胡三娘,到撞见魏师兄,再到那位身份特殊的白道友出现,处处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师兄的解释看似圆满,但有些细节……依旧让他难以释怀。
魏平洲驾驭遁光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神识如同大网细细筛过周遭山林,确认之前离去的白若月、成玉以及那狐妖都未曾隐匿窥探,也无其他修士气息后,方才返回那处幽深的山洞。
他动作极快,在洞口处双手连弹,数道灵光没入石壁与地面,重新布下了一个更为隐蔽、兼具预警与困敌之效的复合阵法。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将神识铺开,仔细感知着方圆数里内的风吹草动,直至确认万无一失,这才身形一闪,没入洞内黑暗之中。
他径直朝着洞穴最深处行去。
越往深处,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蛇腥味便愈发明显。
洞穴尽头,空间豁然开阔了些许。一条水桶粗细、鳞片暗沉的巨蟒正盘踞在角落。
感受到魏平洲的到来,巨蟒抬起了硕大的头颅,暗黄色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魏平洲走到它面前数步远停下,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命令:
“你气息已经平稳了不少,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尽快离开此地,另寻一处隐秘所在栖身,此处已不安全。”
那巨蟒能听懂人言,巨大的蛇头上下轻点,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魏平洲继续道,语气加重:
“还有,之前那种用来吸引修士和妖族前来的手段,暂时不准再用了,莫要因小失大,引火烧身。”
巨蟒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还是顺从地再次点头。
“把东西给我吧。”魏平洲伸出手,语气平淡。
巨蟒闻言,顺从地张开了足以吞下整头牛犊的巨口,喉咙深处一阵蠕动,吐出一个约莫尺许长的袋子。
袋子表面沾满了粘液,隐隐透出一股驳杂的灵力波动。
魏平洲面不改色地接过袋子,看也未看便收入囊中。他最后瞥了一眼伤势未愈的巨蟒:
“自己小心些,莫要再被人发现了踪迹。否则……”
他没有说完,话语中的冰冷让那巨蟒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庞大的身躯。
说完,魏平洲不再停留,转身便走,身影迅速消失在来时的黑暗甬道之中,只留下那条受伤的巨蟒,在昏暗的洞穴深处,发出低沉压抑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