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霞光锦缎般铺展,蓬莱仙岛气势恢宏的鎏金楼船破云而出。船身之上,雕梁画栋极尽精巧,金漆玉饰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在霞光下更显璀璨。船内仙乐袅袅,一派仙家气象。
“师妹且看——”魏平州满脸殷勤,伸出手指向云雾缭绕的沧溟岛,脸上带着笑,“这便是南海修士时常吹嘘的浮来仙境。”魏平州指尖光华流转,一丝丝灵力如同灵动的丝线,在苏瑶月头顶凝聚,很快凝出一把遮阳的云伞。
“这便是沧溟岛?”苏瑶月轻轻倚着栏杆,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她腕间的软鞭轻轻晃动,卷住一片飘过的朱桃花瓣。“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她指尖轻轻碾动,那花瓣便碎成粉末,被风一吹,消失不见。
魏平州又凝出水镜替她挡风,丝丝水汽在镜面缭绕,映出苏瑶月娇美的容颜。“师妹说的是,比起咱们蓬莱的九霄云阙,这沧溟岛实在是寒酸了些......”
苏瑶月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的目光转向船首那道冷峻的身影。“纪师兄,你觉得呢?”她嗓音轻软,带着几分试探。
纪庸并未回头,静立船首,目光沉沉地望着前方。忘尘剑悬于腰间,剑鞘上的云纹在霞光映照下泛着冷光。
见纪庸不回话,苏瑶月心中微恼,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软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魏平州见状,连忙笑着转移话题:“师妹,你看那边,应该就是海市。”魏平洲伸手指向流云坪的方向。
“那等一下魏师兄可同我一起去?”苏瑶月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她挪开流连在纪庸身上的目光,转而望向魏平州,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蓬莱不愧是仙门魁首,这楼船当真气势非凡!”有散修惊叹,眼中满是艳羡。那楼船庞大华丽,像座移动的宫殿,在海面上乘风破浪。
沧溟岛引渡使老玄龟正浮出海面,忽见天际霞光暴涨——
快转舵!老龟口吐人言,慌忙缩头摆尾,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中笨拙地扭动着,溅起高高的水花。
已然迟了。
蓬莱楼船的狻猊船首像怒目圆睁,独角蛟龙长啸震天。七彩霞光凝成实质,成一道利刃劈开海雾,那海雾在霞光的冲击下迅速消散。
雕花撞角戳进龟甲缝隙,龟背上茶亭梁柱应声断裂,青瓷盏、白玉壶顺着龟背沟壑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魏平州倚着栏杆咂嘴:这老鳖壳倒是硬实。
不过说话间,玄龟被蓬莱的楼船撞的翻了个跟头。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中翻滚,溅起巨大的浪花。
甲板另一侧的纪庸忽然转头,长剑在鞘中轻颤。
他望见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山水画卷,沧溟岛主亲绘的浮来卷,正被自家楼船激起的罡风吹得边缘翻卷。
“师尊。”纪庸对着凭栏而立的清虚子拱手,神色恭敬,“浮来卷似有地脉相连,这般冲撞……”
“沧溟道友好客,自会体谅。”清虚子捋须轻笑,右手却掐了个破阵诀。灵力在他指尖流转。
纪庸墨发黑衣,抱剑而立,目光掠过前方翻涌的禁制光幕,符文流转如星斗,被自家的楼船威压逼得明灭不定。
禁制光幕的屏障,在楼船的威压下摇摇欲坠。
清虚子广袖轻扬,袖口银线绣的海浪纹泛起微光:沧溟道友,老朽携薄礼来访。话音未落,楼船首像的狻猊目突然暴睁,迸射青光直刺禁制中心!
轰——
流云坪上炸开阵阵惊呼。
不愧是仙门大宗!卖符箓的修士捧着震碎的黄纸感叹,眼中满是震撼,“这气势看起来着实唬人。”
背药篓的老者却啐道:三日前昆仑众修乘白云渡来,化作一片云霞悄然而至,哪像这般张扬!
这艘华美楼船撞翻了玄龟之后,速度依旧不减,朝着笼罩全岛的禁制光幕撞去!
浮来卷的画卷屏障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禁制符文如琉璃般碎裂,散落漫天灵光。
“蓬莱这是何意?!”飞来峰的执笔弟子面色骤变,手中狼毫一抖,墨汁溅落。墨汁在空气中散开,荡出一圈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海浪尽数抚平。
楼船甲板上,蓬莱弟子们神色各异,却无一人惊慌。
苏瑶月甩出软鞭。鞭梢红穗卷住个惊慌的花灵,那小精怪正在修补禁制缺口,被她扯到半空挣扎,发出微弱的叫声。“这小东西倒有趣,魏师兄替我装起来?”
“师妹稍等。”魏平州祭出个玉葫芦,葫芦口青光吞吐,“正好试试新炼的锁灵......”
“铛!”
忘尘剑突然出鞘三寸,剑气削断玉葫芦上的红穗。纪庸冷眼扫过坠海的桃花灵,目光冷峻,“莫生事。”
苏瑶月娇嗔跺脚:“纪师兄总是这般无趣!”转身却对魏平州嫣然一笑,“还是魏师兄疼我。”
清虚子仿佛未瞧见这番闹剧,指尖青光流转。青玉莲灯自袖中飞出,莲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帮忙稳住老龟的身形。
清虚子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小徒鲁莽,冲撞了贵岛禁制,老朽理当代为弥补。”
‘弥补?’纪庸眸光微动。
他太了解自己的师尊了——清虚子看似谦和,实则手段强硬。
这盏莲灯,绝非简单的修补之物。
果然,下一瞬,清虚子指尖轻抬,莲灯底座隐现符文,悄然抽取着禁制内的灵气。
沧溟道友好客,老朽岂能白受款待?清虚子捋须微笑,抬手间掷出三枚定海珠。宝珠嵌在禁制裂缝处霞光万丈,却将破损痕迹衬得愈发刺目。
清虚子仙风道骨,朝着执笔童子含笑拱手:“岛主何在?老朽特来赴宴。”
清虚长老见谅。执笔弟子踏浪而来,狼毫在虚空写下个字,用来抚平海浪。“岛主昨夜醉卧朱桃树下,此刻怕是……”
“无妨。”清虚子笑意不减,目光却扫过破损的禁制,意味深长,“老朽正好欣赏一番南海风光。”
不一会儿,有童子乘云踏浪而来,手中捧着琉璃盏:“岛主命我送来我们沧溟岛的特产‘醉仙倒。’”
有劳。清虚子接过琉璃盏轻嗅,却像没拿稳一样,一个翻转,朝海面扣下。“哎呀,真是罪过,没接住。”
此话一出,沧溟岛的修士们面色阴沉,却无人敢直言指责。
莫说清虚子这样大能,就是初入脱胎境的小精怪都不可能让茶盏掉下来。
蓬莱仙岛,终究是东胜神州的顶尖仙门,哪怕嚣张至此,也无人敢轻易撕破脸皮。
白若月缩在蟠龙柱后观望。
蓬莱……果然来者不善。
“蓬莱贺沧溟朱桃盛会!”蓬莱的诸位弟子,整齐划一的弯腰行礼,说了这句贺词。
楼船终于停稳,甲板落下九重云梯。
清虚子向身后弟子交代了几句,率先踏浪而行,每一步都在海面绽开青莲虚影。
魏平州殷勤地为苏瑶月撑起避水罩。“师妹小心海风。”
苏瑶月腕间软鞭一抖,珊瑚珠串叮咚作响:多谢为师兄,魏师兄也先多照顾好自己。
她足尖轻点跃下舷梯,石榴红裙裾掠过纪庸身侧时,故意让袖中香囊滑落,上头绣着对交颈鸳鸯。
纪庸目不斜视地走过,任凭香囊坠入海浪。
魏平州一把将香囊捞起,“师妹,莫要掉了。这香囊挂在腰上也好,放在袖中也罢,海水无情,可识不得这般的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