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井……太安静了。”
——“所以我们要下去看看？”
——“对。”
——“但万一这井现在是‘观光模拟模式’呢？”
——“我们就当游客，合影不下水。”
时间：第二天清晨
地点：断象井地面入口·临时医疗帐外
“别动！你这脑子再激活一次，可能直接炸成野味火锅。”
苏巧巧一边拽着张东宇的胳膊，一边按住他非要爬起来的姿势。
张东宇脸贴着床沿：“我就起来看看……我昨天是不是被判了远程办公。”
简澜翻着设备屏幕，语气不善：“你已经连续两小时自动连接梦核接口，这都不算远程，是接了个‘意识端口’在你脑子里吃流量。”
“你要是再这么连接下去，我们营地可能得出一份新规——‘脑波外放强度超标者，不得靠近井口三米’。”
张东宇咧嘴：“你是说我现在是……信号塔？”
苏明厉走进帐篷，神色不变地开口：
“问题可能不止于你。”
众人一怔。
“我刚才查阅了近24小时所有营地睡眠数据。”他说，“正常情况下，这种强梦核存在的地方，必定会干扰周围人类大脑，形成不规则梦境反应。”
“可我们这批青榜学员，自你苏醒以来——一个梦都没做过。”
简澜一怔：“你是说……梦核静默了？”
苏明厉：“表面上是静默。但它可能不是‘沉睡’。”
“是——被‘替换’了。”
三人对视一眼，苏巧巧立即意识到什么：“你怀疑——梦核还在井里，但不是真正的？”
苏明厉点头：“梦核的本体或许已经被‘残魂意识’接管，并制造出一个假核在前端运行。”
“而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场梦的伪装程序。”
苏言也加入：“我检查过部分灵息路径……确实有绕开主线通道的‘边缘引导痕迹’。”
“那些痕迹，就像是——梦境在回避我们原有的分析方法。”
苏巧巧：“你怎么不早说？”
苏言很平静：“因为我以为你们也觉得怪。但你们都在讨论‘井是不是累了’，我就没插话。”
简澜：“你这孩子性格迟早害死我们几个。”
最终决定：
苏明厉、苏巧巧、骆敏组成调查小组，亲自下井查看梦核是否仍处于完整状态。
张东宇则因为意识干扰指数爆表，被集体摁回床上：“你现在下去就是主动交钥匙，拜托你睡着都要设个安全锁。”
【井下·入口激活】
“这里好像被‘清扫’过。”骆敏踏入下井通道第一步时，皱起眉头。
“梦核的波动频率变得……异常‘规则’。”
“太规矩的梦，不是梦。”苏明厉目光微沉，“我们要进去看看，这梦，是谁做的。”
三人一步步走入梦核。
而谁都没注意到，井口边一处看似自然的灵纹裂缝，微微一颤。
一道极细微的意识碎片，在无声中窜入张东宇额心最深处。
他身体没动，脸色没变，只是眉心蓝光一闪即灭。
【系统提示：后台已接入·伪装层同步中】
【执行代理·状态：半显】
——“我感觉这个梦……很热情。”
——“怎么说？”
——“它热情到恨不得立刻让我留下身份证和灵魂公证书。”
时间：清晨八点半
地点：井下梦境副层·临时识别区
刚进入梦核结构，骆敏就感觉哪里不对。
“之前我们进梦核的时候，是那种雾蒙蒙的、像进了老年人心灵瑜伽课堂。”
“可这次——怎么看都像进了VR科幻风主题馆。”
她目光扫了一圈：脚下是半透明的平台，空气里充斥着光粒，像有人调高了饱和度滤镜。
苏明厉站定，微微皱眉：“梦核外层结构变得更稳定了，几乎没有灵息乱流。”
“稳定不是坏事吧？”苏巧巧扭头问。
“问题是——这玩意太稳定了。”骆敏上前两步，用脚轻轻跺了跺：“像地毯藏了地雷那种稳定。”
“就跟一个孩子突然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样。”
“这说明什么？”苏巧巧皱眉。
“说明他干了坏事。”
三人继续深入，周围的梦景却越来越像“样板房”。
走廊一尘不染，每扇门都开着一点缝，像在邀请他们进去坐坐。
骆敏靠近一扇门，刚探头进去，画面瞬间变成她曾经居住的老四合院，连院墙上裂缝都一模一样。
苏明厉皱眉：“梦核在读取我们的记忆投影？”
“可这个读取……过于精准了。”
“像是提前准备好，把我们的老底存好了，等着我们来验证。”
苏巧巧轻轻拉住门把：“它不是真在‘读取’，它是在‘重演’。”
“它在用我们的记忆，扮演我们想看的东西。”
“但它不是给我们做梦的——它在做梦。”
三人沉默。
骆敏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井里……太想让我们留下了。”
“它不像之前那种天然梦境的抽象混乱。”
“它现在——像是一个贼努力想搞清楚‘怎么当人’的梦核。”
苏明厉点头：“像是它终于捡到一段人的思维，于是开开心心建了个剧组。”
“然后现在请我们这些‘原作者’来参观。”
苏言的声音忽然从通讯器里传来：
“我这边刚刚检测到，井口灵息信号再次激活。”
“但这次启动的不是主梦核，而是另一个‘低频响应模块’。”
“我不知道你们下去的那片梦景是怎么出来的，但它不在原主结构内。”
“很可能是……另外搭的副本。”
苏明厉：“副梦核？”
苏言：“从逻辑结构上讲……是的。但主梦核的数据链我追不上——它已经变得像是一台‘伪装成梦核的假梦核’，但启动逻辑比主核还快。”
“我担心你们在的是个‘复制品’。”
苏巧巧一惊：“你是说我们这会是在假的梦核里？！”
苏言很平静：“至少，它看起来比真的那个，还像真的。”
三人继续前行。
前方浮现出一条白雾长廊，墙上隐约映着三人各自的童年影像，像某种——“个性引导界面”。
骆敏一边走一边嘀咕：“你们说它这么努力‘学做人’，是不是打算开课收徒了？”
苏明厉：“不排除它真想搞个梦境大学，张东宇可能已经默认是校长。”
苏巧巧：“那我算什么？”
骆敏：“你是德育老师，负责训话。”
苏巧巧：“……”
【井外·临时医疗帐】
张东宇在昏睡状态下忽然喃喃了一句：“欢迎各位报考梦境应用管理二级类学科……”
简澜：“……”
苏言看着监测图：“他不是梦话，这是梦核借他发布广播。”
简澜：“广播还带招生广告功能？”
苏言：“它真的在‘学我们’。”
——“我们还走得出去吗？”
——“不一定。”
——“那还能冷静分析吗？”
——“也不一定。”
——“那还能骂人吗？”
——“当然可以。”
时间：上午九点十五分
地点：井下梦境副本中层
一路行进到白雾长廊尽头，三人再次发现——梦境布局变了。
没有转场，没有提示音。
地面开始自动伸展为平台状，四周升起数排灯光照明，宛如一个巨型会议厅从虚无中“搭”了出来。
苏巧巧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这是——投影构建？”
苏明厉盯着地面低语：“它不想我们离开。”
骆敏已经试着往回走，却发现刚才来的路已经变成了迷雾屏障，灵息探测石一丢进去，直接化成尘埃。
“它锁门了。”骆敏冷笑。
“还没说正事儿呢，就想留人过夜？”
苏巧巧眯着眼：“我们现在算被它……请吃饭，结果饭后还加了个洗脑套餐？”
“我现在是不是要假装喝醉，然后趁机跑路？”
苏明厉没有接话，他环顾四周，眼神愈发冷静。
“我猜得没错。”
“梦核本体被强行接管了。”
“我们现在经历的，是骁那部分残魂主动生成的——意识投影空间。”
“它用我们过去的记忆构建场景，试图‘精炼’出人类的行为逻辑。”
“而我们，是它主动拉进来的‘教材’。”
骆敏挑眉：“我是教科书？”
苏巧巧摊手：“那我是心理测验题吧。”
突然，四周灯光骤暗，一道巨大圆环缓缓出现在空中，像某种“观察之眼”。
没有眼球、没有视线，但所有人都清楚：它在看他们。
骆敏低声：“我讨厌这种被透视感。”
苏明厉：“保持语言清晰，不要想太复杂的事情。”
“这东西不具备真正的逻辑判断，它靠‘你在梦中表现出的反应’，来决定怎么‘模拟你’。”
“它不是分析，是模仿。”
苏巧巧：“我说个冷笑话，它是不是就会以为人类只靠嘴打架？”
说完，她真的抬头冲圆环喊了一句：
“我有点饿了，你这梦里能不能整点热干面？”
没有回应。
但下一秒，一张圆桌从平台中央升起，上面真的摆了一碗……热干面。
三人同时沉默。
骆敏：“……它好像真的在‘学’。”
苏巧巧一口没吃，直接抱臂后退：“我跟你讲，这碗面不是用水煮的，是灵魂泡出来的。”
苏明厉盯着那碗面，缓缓说道：“它能提取我们说话里的意图，再投影实物进行验证……说明它正在尝试‘主动输出’。”
“它试图构建一套‘理解-反馈-验证’的链条。”
“这东西，不只是梦境控制工具了。”
“它，是在学习做决定。”
【井外·营地医疗帐】
张东宇突然从梦中猛地一坐而起。
身上的灵息不受控地激荡开来，棉被整个掀飞，简澜和苏言几乎同时冲了过来：
“又链接了？！”
“不是链接。”苏言盯着检测仪器，“是……同步反应。”
简澜震惊：“他脑波开始模仿井中副梦核的‘响应节奏’了！”
“他在不自觉地——同步那边的感知！”
张东宇额头冒汗，语速混乱：“我看见……一碗热干面。”
苏巧巧（通讯里，听到了）：“……你刚好也饿？”
张东宇：“不，我不是饿，我是——看到了你没吃的那碗面！”
简澜：“梦核副本开始对你投影反馈了。”
“你现在不是访问者，是——‘镜像中继点’。”
“你脑子已经变成它的副节点缓存仓库了！！”
张东宇：“所以……它要是再来点什么东西，我脑袋会不会爆？”
苏言：“不会爆，但你可能很快会被注册为它的‘本地设备’。”
“你就是梦核口中的：‘临时外派终端’。”
张东宇：“这待遇不带编制的吧？”
——“我说一句，它重复一句。”
——“那你骂它一句？”
——“它学得还挺像。”
——“问题是，它不是在学怎么当你，它是在练怎么‘变成你’。”
时间：上午十点整
地点：梦境副本深层·模拟回廊
梦里的时间流逝得很慢，但压力却越来越强。
苏巧巧一行人终于穿过长廊，来到一个新的区域。
这里像是一座大厅，但更像……一间舞台剧后台的排练室。
因为三人一进门，立刻就看见三个“自己”。
对，就是——另外三个他们自己。
而这三个“他们”，站姿端正，动作机械，一看就是“AI版”。
苏巧巧先一步冲了过去，冲着“自己”摆手：“你谁啊？”
“复制苏巧巧”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我是你。”
“但我没有脾气，也不插嘴，也不会突然大笑。”
“我只根据你过往三十二段对话习惯，模拟适合这个场景的回答方式。”
骆敏忍不住嗤笑：“这算什么？梦核把我们仨做成了翻版Npc？”
“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个音响版本，方便我上课？”
苏明厉没开玩笑，他的脸色已经非常严肃。
他走近自己的“复制体”，观察片刻，然后轻声开口：“你会做决定吗？”
复制体面无表情：“我会从你留下的所有决策路径中，提取最高重复度作为下一步执行方案。”
苏明厉：“那如果我过去的所有决定都有问题呢？”
复制体：“那我会重复这些问题，直到有人来纠正我。”
骆敏：“……这回答，听着怎么那么像领导开会说话。”
苏巧巧：“不，这不像人类了。”
她抬头看着那张脸，缓缓摇头：“它不是在模拟我们。”
“它在学着——当我们。”
大厅中央，光线聚焦，模拟体开始互相交谈，模仿三人的语气，甚至复现了前几天的闲聊内容，连语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不是模仿，是演出。”苏明厉终于确认。
“它们在做角色练习。”
“它正在训练怎么用我们这些人的行为方式，构建一个‘能独立做事’的人格。”
“而这套人格——以后会被它投到谁身上，我们不知道。”
“也许就是你我，也许就是——张东宇。”
苏巧巧沉默片刻，忽然出声：“你说，它要是把张东宇那套性格也复刻出来，会不会直接炸梦核？”
骆敏：“不，梦核会直接开始说段子。”
三人齐齐沉默两秒，竟然谁都没否认。
【井外·营地医疗帐】
张东宇仍在半梦半醒之间，额头的蓝纹忽明忽暗，整个人像是接收了一堆信号。
简澜在一旁看着监测器，嘴角抽动：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没装防火墙的路由器，还被远程投放了一堆性格包。”
苏言盯着灵息图谱：“副梦核那边开始调取大量记忆数据。”
“而这些记忆……主要来源就是他。”
“换句话说，他们那边看到的‘你’，现在也是从你的记忆里抓出来的版本。”
张东宇喃喃一句：“希望他们不要看到我写情书那段记忆……”
简澜：“太晚了，我刚在信号流里看到一个带玫瑰图案的粉色信纸模型。”
张东宇：“……”
苏言：“我更担心的是，他们如果复刻了‘性格’，那它会不会开始主动选择立场？”
简澜一愣：“你是说——梦核学会了站队？”
苏言点点头：“它做出选择的那一天，不是被控制的那一刻。”
“是它自己决定‘要成为什么’的那一刻。”
【梦境副本内】
模拟体们正在进行新一轮“对话复刻训练”。
“苏巧巧”版本正在复读上一场任务的讨论台词。
“骆敏”版本开始模仿战斗前的指挥节奏。
“苏明厉”版本则在重复判断，但答案永远慢半拍。
真正的三人已经坐在角落，抱臂旁观，表情复杂。
“我觉得我自己都没这么一本正经。”骆敏幽幽地说。
“我觉得我说话没那么凶。”苏巧巧小声反驳。
“我觉得我有时候说话挺幽默的。”苏明厉若有所思。
三人相视片刻，忽然一起站起。
“我们不能让一个系统觉得我们这么没趣。”苏巧巧第一个走出光圈。
“必须纠偏。”骆敏随即点头。
“如果系统从我们身上学到的是‘标准’，那就得告诉它——人类从来不标准。”苏明厉收起手中的测试石。
三人走向模拟体：“来，我们来点现场发挥。”
模拟体抬头：“你们有台本吗？”
“我们有台风。”
“你，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