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零七分，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南兮贴着墙根蹲在通风井外，手指在腕表边缘轻轻一划。万象洞察仪亮起微光，视野里浮现出几道交错的淡蓝色线条，像看不见的蜘蛛网横在井口。
“有感应器。”她低声说，“别碰那几条线。”
云逸缩了缩脖子：“这玩意儿比安检门还灵敏？”
“碰了不只是报警。”黎昕盯着那几根几乎透明的能量丝，“会直接放电，能把人烤熟。”
南兮屏住呼吸，身体贴地滑进井道，动作慢得像在挪一张纸。云逸跟上，膝盖蹭着铁皮发出细微响动。黎昕垫后，进来的瞬间脚尖差点扫到最低那根蓝线，他硬是把腿收回来半寸，卡在狭窄空间里憋了三秒才松劲。
三人一个挨一个爬行，头顶管道锈迹斑斑，冷风从下方缝隙钻上来。
“前面拐弯。”南兮轻声提醒，“右转之后就是地下二层入口。”
管道尽头是块金属格栅，透过缝隙能看到下面红灯闪烁的控制区。几台机械臂静止在半空，地面布满管线，远处有两名黑衣守卫来回走动，步伐不规律，像是被什么系统控制着随机移动。
“巡逻路线变来变去。”云逸掏出微型投影器，掌心弹出一片热力图，“AI动态调度，踩错一步就全崩。”
南兮眯眼看了会儿：“等他们背对的时候下去。黎昕，你先落地撑一下，别让格栅响。”
黎昕点头，肌肉绷紧。等两名守卫转身，他一脚踹开格栅，翻身而下，稳稳落在角落阴影里。南兮紧随其后，云逸最后一个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撑在墙上才没摔倒。
“没事吧？”南兮扶了他一把。
“鞋底打滑。”云逸揉了揉手腕，“刚才那一哆嗦差点触发压力板。”
三人贴着墙前进，绕过一堆电缆箱，慢慢靠近中央主控台。屏幕上滚动着大量数据流，接口裸露在外，像是正在传输什么东西。
“试试能不能抓一段日志。”南兮抬手准备连接万象洞察仪。
“等等！”云逸突然压低声音，“那台机械臂刚才动了。”
他们立刻停下。一台原本静止的巡检臂缓缓转过来，探头扫过他们脚边十厘米的位置，停了几秒，又缩了回去。
“它没锁定我们。”黎昕握紧匕首，“但肯定察觉到异常了。”
“不能再靠近了。”云逸咬牙，“再往前必踩压力阈值。”
南兮想了想：“我用远程扫描，不碰实体接口。”
她闭眼启动情报扫描功能，腕表轻微震动。视野中跳出一串进度条，刚走到一半，忽然——
一股反向数据流冲进系统。
“不好！”她猛地断开连接，可已经晚了。
头顶天花板无声翻转，露出几个圆形装置，表面泛起刺眼白光。
“趴下！”黎昕吼了一声，整个人扑向云逸，把他按在地上。南兮刚要闪避，爆炸已经发生。
轰！
一道能量波横扫整个区域，气浪掀翻了最近的两台设备。黎昕被击中背部，整个人撞上墙壁，咳出一口血，滑坐在地。
“黎昕！”南兮滚过去扶他。
“别管我……快走！”他喘着气，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警报没有响起，但四周红灯全部转为高频闪烁，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至少三组机械守卫正在逼近。
南兮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右侧走廊尽头有扇应急门，可已经被倒塌的钢架死死堵住。
“这边不行。”她转向另一边，“云逸，你能动吗？”
“能！”云逸抹了把脸上的灰，“就是耳朵嗡嗡响。”
“那就听我的。”南兮打开任务导航，强制刷新逃生路线。视野中，一条绿色虚线从当前位置延伸出去，穿过一条狭窄通道，直指通风系统方向。
“那边有条备用通道，还能走。”她说，“云逸，你带黎昕先撤，我断后。”
“你疯了？”云逸瞪她，“我们一起走！”
“他走不动！”南兮指着黎昕，“你一个人拖不动他，我掩护你们才有机会。”
黎昕靠墙坐着，脸色发白：“听她的……快走。”
云逸咬牙，一把架起黎昕的胳膊，两人踉跄着往通道口移动。南兮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主控台，转身追上。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导航显示前面左转就是通风管道入口。”南兮催促，“快点！”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拐角，前方铁门半开着，里面是漆黑的管道。
云逸先把黎昕推进去，自己正要钻，一只机械臂突然从天花板伸出，抓向他的肩膀。
“操！”他猛甩手，挣脱开来，顺势滚进管道。
南兮最后一个进去，反手按下关闭按钮。铁门咔哒一声合拢，外面的脚步声被隔绝了一瞬。
“安全了？”云逸喘着问。
“暂时。”南兮盯着门缝，“这种门撑不了多久。”
管道内空间狭窄，三人只能匍匐前行。黎昕脸色越来越差，呼吸急促。
“你撑得住吗？”南兮问他。
“死不了。”他挤出两个字，“就是背像被烙铁烫过。”
云逸回头看了眼：“衣服烧穿了，皮都焦了。”
“少废话。”南兮往前爬，“再坚持十分钟，出口在前面。”
爬了不到五米，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门要破了！”云逸回头一看，铁门边缘已经开始变形，一道裂缝正在扩大。
“加速！”南兮加快动作，膝盖在铁皮上磨得生疼。
通道尽头出现一个t字路口，导航指示往右。
“右边！”她喊。
刚拐过去，头顶通风口突然喷出一股白色气体。
“有毒？”云逸捂住口鼻。
“不是毒。”南兮看一眼洞察仪，“是冷却剂泄漏，低温雾气，别吸入太多。”
话音未落，身后轰的一声，铁门彻底炸开。机械守卫钻了进来，履带碾过铁皮发出刺耳摩擦声。
“它们不怕低温？”云逸慌了。
“怕也要追。”南兮咬牙，“这是伊邪那美的杀招程序，不抓到目标不会停。”
三人拼命往前爬，雾气越来越浓，视线模糊。黎昕几次卡住，全靠云逸硬拽才继续前进。
终于看到前方有光。
“出口！”云逸激动。
可下一秒，南兮猛地伸手拦住他。
“别动。”
前方出口处，站着一个人。
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战术服，胸口有联盟标志。
“是你？”那人开口，声音有点失真。
南兮没答，悄悄调出万象洞察仪扫描。
身份信息：未知。
权限等级：最高级。
正在传输数据。
“这不是我们的人。”她低声说，“他在往外发信号。”
云逸脸色变了：“那咱们等于把敌人引到了出口？”
“现在退回去更糟。”南兮盯着那人，“他一个人，我们三个，拼一把。”
黎昕艰难抬起手：“让我……拿匕首。”
“你别动。”南兮抽出自己的战术刀，“我来。”
她正要行动，那人突然举起手，掌心对准他们。
“别过来。”他说，“否则我会按下自毁按钮。”
南兮停住。
“你是谁？”她问。
“我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那人声音颤抖，“但我不能让你们出去。”
南兮眯起眼：“为什么？”
“因为外面……已经不是你们记得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