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当他掀开帷帐,踏入其中的那一刻,一股混杂着霸道龙涎香与旖旎幽香的奇异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他心神一荡。
随即,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石化当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将军的修行,竟然是这样的?!
“咳!”萧衍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李睿的神魂之上。
“属……属下有罪!”李睿一个激灵,瞬间从那荒诞的遐想中惊醒,猛地单膝跪地,头颅几乎要埋进地里,声音都在发颤,“属下什么都没看见!属下是个瞎子!”
跪在地上的夜琉璃,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火焰灼烧。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李睿那道从震惊、骇然、到最后……恍然大悟的目光。
这种被人撞破最私密、最不堪一面的羞耻感,比被萧衍用神力强行镇压时带来的屈辱,还要强烈千百倍。
她恨不得当场化作飞灰,或者,不顾一切地杀了这个不长眼的属下。
可她不敢。
她只能将脸埋得更深,攥紧的拳头指甲已经刺破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地尖叫出来。
江照星拿起一颗剥好的葡萄,没有立刻喂给萧衍,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窘迫的李睿,又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快要羞愤欲死的夜琉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胜利者般的弧度。
她很满意。
这种将曾经高高在上、视众生为玩物的魔尊,彻底踩在脚下,让她当着外人的面,都只能以最卑微的姿态存在的场面,令她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
她这才将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到萧衍嘴边,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在用这种最平淡的方式,宣示着谁才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萧衍张嘴吃下,这才将目光转向李睿,声音平淡无波,却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威严。
“慌什么,不过是日常修行罢了。”
“起来回话。”
日常……修行……
李睿心中狂吼,强行将脑子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全部压下,他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但头依旧低垂着,视线死死锁在自己脚尖三寸之地,根本不敢乱看分毫。
“回禀将军!三日之期已到,北域震动!”
李睿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颤。
“所有参与过欺辱我军的宗门世家,共计十七家,其宗主、家主,已全部自缚双手,带着族中最顶级的赔礼,正从四面八方赶来长城!”
“如今,长城关外,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哭喊着,哀求着,磕头磕得额头流血,只求将军您能饶他们一命!”
“整个大泽,如今只知有将军,不知有仙门!”
李睿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
曾几何时,他们焚天军在这些仙门世家眼中,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意欺凌、肆意践踏的泥腿子。
可现在,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正像最卑微的蝼蚁一般,跪在他们的关外,连抬头看一眼城墙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他们的将军!他们的神!
汇报完,李睿恭敬地问道:“将军,这么多人跪在关外,影响不好,您看……该如何处置?”
萧衍还没开口,江照星却轻哼了一声,声音清冷。
“影响不好?当初他们联手打压,踩我们焚天军脸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影响不好?”
她将一根沾染了葡萄汁液的玉指伸到萧衍面前,萧衍会意,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指尖。
江照星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冷意。
“我觉得,就该让他们跪着,风吹日晒,好好反省反省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李睿闻言,心头一热,看向主母的眼神,也瞬间充满了狂热的崇敬。
不愧是主母,和将军果然是一条心!
这才是他们焚天军该有的主母!
萧衍笑了笑,刮了下江照星的琼鼻,眼中满是赞许。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仿佛穿透了帐篷,看到了关外那片跪伏的人海,以及他们脸上交织的恐惧与悔恨。
“就按夫人说的办。”
他呷了一口茶,声音淡然,却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严。
“传我命令,让他们就在关外跪着。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再去见他们。”
“另外,把他们送来的赔礼,分门别类,全部清点入库。告诉兄弟们,这些,是他们用尊严换回来的,都是他们应得的!”
“是!”李睿兴奋地大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彻底沸腾了起来。
“还有……”
萧衍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地上那个始终一言不发,如同一尊精美雕塑的窈窕身影上。
他伸出脚,用脚尖毫不怜惜地挑起了夜琉璃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无尽屈辱的绝美脸庞。
“你,”萧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去替本主人巡视关外。”
“去,让他们好好看看,曾经俯瞰北域、玩弄人心的极乐魔尊,如今,也不过是本主人座下……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我要他们,还有你,都清清楚楚地明白,在这北域,顺我者昌,逆我者……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轰!
夜琉璃的大脑彻底空白,最后一丝名为尊严的东西,被这句话碾得粉碎。
让她以现在这副刚刚承欢过、狼狈不堪的模样,去见那些曾经连仰望她资格都没有的北域蝼蚁?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一万倍!
可脖颈上那道金色的神魂烙印,却在此刻传来一阵灼烧灵魂般的刺痛,让她连一个拒绝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是,主人。”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血泪,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李睿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同时对自家将军的敬畏,又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匪夷所思的层次。
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杀人诛心,这是在将神只拉下神坛,踩进泥里,再让她自己告诉信徒,神已经死了!
这位极乐魔尊,怕是要被将军彻底玩坏了。
“去吧。”萧衍收回脚,像驱赶一只宠物般挥了挥手。
夜琉璃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无比僵硬地向帐外走去。
在掀开帷帐的刹那,刺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地回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主位上那对宛如神仙眷侣、掌控她一切命运的男女。
有怨毒,有恐惧,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命。
帷帐落下,隔绝了她的视线。
李睿连忙躬身告退,快步跟了出去。
走出主帐,迎着外面喧闹的空气和刺眼的阳光,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光怪陆离、真实又虚幻的梦境中走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平平无奇的主帐。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无比荒诞却又坚定的念头——
或许……将军这种“修行”,才是真正通往至高无上的……唯一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