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星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霸气的身影，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一指。
仅仅一指，便破了一名玄关境宗师的领域！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武学认知。
她原本以为，自己突破玄关境后，即便仍有差距，也至少能窥见萧衍的背影。
可现在她才绝望地发现，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道鸿沟，而是一整个宇宙。
两人走回府内，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江照星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颊，此刻也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她终是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她问的，自然是萧衍当着凌天的面，为她拨弄乱发那亲昵至极的举动。
萧衍脚步未停，只是侧过脸用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她。
“你不喜他纠缠。”
“我便帮你赶走。”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江照星心中所有的忐忑与复杂。
她愣住了。
原来……只是这样吗？
她贝齿轻咬红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有如释重负的释然，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可是……”
她很快回过神，那双明亮的星眸中重新被凝重与担忧覆盖。
“他是凌霄城少主，凌霄城主凌战是第六境的强者，实力深不可测。”
“你今天这般羞辱他，他背后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萧衍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江照星。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那不是嘲讽，不是轻蔑，而是一种源于绝对力量的，俯瞰众生的从容。
“该小心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臣服的霸道。
“是他们。”
轰！！！
江照星的脑海中，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庞，看着那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眸。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是啊。
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个男人，是连神明都要为之侧目的存在。
区区一个凌霄城，又算得了什么？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战意与……崇拜！
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在她脸上骤然绽放。
如雪山之巅的圣莲，明艳动人，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而坚定，再无半分动摇。
“是啊，该小心的，是他们才对！”
……
与此同时。
青龙军大营，主帐之内。
浓烈的酒气与怨毒的杀意混杂在一起，让整个营帐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凌少，您尝尝这个，我爹珍藏了三十年的‘火龙烧’！”
白破军满脸谄媚地提起酒壶，小心翼翼地为上首那个面色阴沉的青年斟酒。
他的眼底深处，却闪烁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幸灾乐祸与怨毒。
凌天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盯着杯中那琥珀色的酒液，眼神阴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的伤势已经简单包扎过，但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却比任何伤口都要来得疼痛！
白破军见状，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八度！
“凌少！这你都能忍？！”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作响。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山沟里冒出来的贱民，现在都敢骑到咱们这些世家门阀的头上拉屎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所有世家子弟的脸，还往哪儿搁？！”
白破军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不断地拱火，将凌天心中那名为“嫉妒”与“怨恨”的火焰，彻底点燃！
咔嚓！
一声脆响。
凌天手中的青玉酒杯，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锋利的碎片深深刺入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恍若未觉。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这个贱民……”
凌天声音沙哑，其中，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与颤抖。
“是个怪物！”
回想起那轻描淡写的一指。
回想起自己引以为傲的“万剑领域”，如泡沫般无声破碎的场景。
凌天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寒意。
那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白破军闻言，脸上的激动之色瞬间一僵。
连玄关境的凌少，都亲口承认对方是怪物？
那自己……
他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
“那……凌少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
凌天缓缓抬起头，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中，闪过一抹毒蛇般的狠厉。
“硬拼，我们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但他再强，也终究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无根浮萍！”
“而我们，”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优越感，“代表的是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
白破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他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
“凌少的意思是……”
凌天嘴解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他缓缓摊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掌，仿佛要将某个人的命运，狠狠攥在掌心，捏成粉碎。
“他一个新任大将，寸功未立，根基不稳，正是需要功绩来服众的时候。”
“明日，你我两家，联名上书军主！”
“就说北境魔物最近愈发猖獗，‘恳请’新任的萧大将，身先士卒，出征北境，为我人族清剿魔患！”
“这顶‘为国为民’的高帽子给他戴上，他不去，也得去！”
白破军听到这里，脸上的兴奋之色已经难以掩饰。
“高！实在是高！到了城外，天高皇帝远，是死是活，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
“不。”
凌天摇了摇头，眼中的毒计愈发深沉。
“杀他，何须我们亲自动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据我调查，这个萧衍，在来黄昏长城之前，曾亲手斩杀过一个叫‘白骨夫人’的妖将。”
“白骨夫人？”白破军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那个白骨夫人是无生骨海的弟子？！”
“没错。”凌天的眼中，闪烁着毒计得逞的光芒，“他与无生骨海，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他看着因为极度兴奋而满脸涨红的白破军，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你，派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将萧衍的情报，连同他即将‘出征’的详细路线图，想个办法，‘不小心’地泄露给无生骨海的人。”
借刀杀人！
还是借邪魔的刀！
白破军的脑子嗡的一声，随即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兴奋与残忍所填满！
“凌少高明！凌少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他激动地搓着手，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无生骨海那群疯子，最是睚眦必报！他们要是得到这份‘大礼’，必然会布下天罗地网，派出最顶尖的杀手！”
“届时，都不用我们出手，萧衍那个贱民，必死无疑！”
“而且，他是死在邪魔手中，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在营帐中回荡。
凌天缓缓站起身，走到帐前，掀开帘子，遥遥望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将军府。
那双怨毒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杀意。
“蝼蚁，就算侥幸让你爬上了云端，看到了不属于你的风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风一吹，还是会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