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了梁山基地的青砖灰瓦时,院落边的棚屋里已是一片欢腾。武松抱着个粗瓷坛子,往豁了口的碗里倒酒,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泥地上,混着众人的笑骂声,倒比白日里的喝彩更热闹几分。
“卢大哥那脚弧线球,真当是神了!”戴宗踩着条长凳,手里挥着个空酒葫芦,“当时我瞅着球飞出去,就知那西域队门将只能干瞪眼!”
李逵在一旁拍着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痛快!早该这么踢了!若不是昨日被那老槐树酒店的腌臜事绊了脚,咱何至于上半场缩手缩脚!”
这话一出,棚屋里霎时静了静。众人都记着,赛前李逵、鲁智深几个去老槐树喝酒,不知被谁下了泻药,上吐下泻误了场,最后是安道全连夜用针灸吊着,才没让他们彻底躺倒。这事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卢俊义坐在角落的竹椅上,膝盖上搭着块粗布帕子,听着众人说笑,眼角却瞥见欢欢站在棚屋门口,正和一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低声说着什么。那汉子是柴进府上的家仆,手里揣着个油纸包,见了欢欢,只递过个眼神便转身走了。
“都消停些。”卢俊义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酒气却稳,“赢了一场,不值得这般疯魔。”
可没人听他的。武松正和关胜掰腕子,青筋暴起;戴宗踩着李逵的肩膀,往房梁上挂“梁山必胜”的红绸;连素来稳重的林冲,也被灌了两碗酒,脸颊红得像火烧。
直到三更天,欢欢欢才扯着嗓子喊:“散了散了!明日还要卯时操练!”众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散去,走时还在念叨着方才听闻的消息——老槐树酒店被一群“球迷”掀了摊子,碗碟碎了一地,老板正哭着报官呢。
李逵听见了,嘿嘿直笑:“该!让他们再敢给爷们使绊子!”
次日卯时,晨雾还没散,全队已在大院场列队。欢欢穿着件皂色短打,手里捏着根藤条,往地上抽了抽,脆响惊得众人一激灵。
“昨夜的事,都听说了?”欢欢的目光扫过众人,“老槐树酒店被砸,有人说是咱梁山的球迷干的。”
李逵梗着脖子接话:“砸得好!”
“好个屁!”欢欢把藤条往他面前一戳,“咱是来踢球的,不是来当街行凶的!他们下药是龌龊,咱纵人砸店,与他们何异?”
李逵被噎得说不出话,脖子憋得通红。
“从今日起,”欢欢提高了声音,“大宋杯未毕,全队禁酒。管你是主力还是替补,谁沾一滴酒,即刻逐出队伍!”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激起一片哗然。戴宗咂着嘴,显然还念着昨夜的酒香;武松皱着眉,似乎觉得规矩太苛。
“我不依!”李逵猛地跳出来,“赢了球喝口酒咋了?再说那酒店……”
“再说就罚你去挑水三个月!”卢俊义突然开口,他缓步走到队列前,目光沉沉,“踢球靠的是脚法,不是酒胆。若连这点克制都没有,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他从欢欢手里接过一卷麻纸,蘸了朱砂,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卢俊义,愿领此令。”
见他带头,李逵咬了咬牙,也抢过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画了个圈:“我签!等拿了冠军,再喝个三天三夜不迟!”
武松、关胜、林冲……一个个上前签字。麻纸上的名字越来越多,或遒劲或潦草,却都透着股较劲的意思。
签完字,欢欢把麻纸挂在演武场的柱子上,藤条一挥:“都给我动起来!跑不动的,就去给安道全打下手,看看李逵他们前日是怎么遭罪的!”
众人轰然应诺,转身奔向训练场。戴宗带着几个小将练折返跑,身影快得像阵风;武松和关胜在球门前练对抗,闷哼声震得草叶发颤;李逵最是卖力,抱着球在射门区一脚接一脚猛抽,球砸在门板上“哐当”作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欢欢站在场边,看着这群汗流浃背的汉子。昨夜的狂欢像场梦,醒了,就得接着往前冲。他知道,这道禁酒令不是枷锁,是缰绳,把这群野马似的汉子往正道上拢了拢。
远处的鼓楼上,晨钟正悠悠敲响。下一场的对手还在等着,大宋杯的奖杯还在汴京城里闪着光,他们没工夫沉溺于昨夜的酒气,得赶紧跑起来,把失去的、想要的,都用脚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