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辰“巡查江南皇庄,顺道探访落魂山古迹”的行程,在司礼监的运作下,很快便以一道不起眼的公文形式确定下来。消息并未刻意张扬,但也未做严格保密,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自然而然地在某些特定的渠道中扩散开来。
动身之前,林亦辰与苏云裳做了周密的安排。府邸的防卫交由小顺子全权负责,内紧外松,所有“暗影”精锐悉数留守,以防影楼声东击西。苏云裳则坐镇中枢,凭借其真元境巅峰的修为和对玄阴之力的精妙掌控,足以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
而林亦辰此行,明面上只带了八名司礼监的护卫和几名负责杂役的小太监,队伍轻车简从,看似与寻常的内官外出巡查并无二致。但暗地里,一支由“暗影”中最擅长追踪、隐匿和搏杀的好手组成的精锐小队,已提前数日分批潜入落魂山周边区域,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张开。
七日之后,林亦辰的车驾抵达了落魂山外围的官道。
时值深秋,落魂山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山势险峻,怪石嶙峋,枯黄的草木在秋风中瑟瑟作响,透着一股荒凉死寂的气息。官道至此已是尽头,再往前,便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公公,前面山路难行,车驾无法通过了。”护卫首领上前禀报。
林亦辰从马车中走出,抬眼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山峦,目光深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山脉之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与苏云裳的玄阴之气同源,却更加驳杂、混乱,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腐朽意味。
“无妨,步行即可。”林亦辰语气平淡,“你等在此扎营等候,本公随意走走,看看这前朝古迹,日落前便回。”
他吩咐护卫原地待命,自己则只带着两名身手最好的贴身侍卫,看似随意地沿着一条荒芜的小径,向山中走去。
这一步踏出,便如同踏入了猎场。
几乎就在他们身影没入山林的同时,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便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气息隐匿得极好,若非林亦辰早已踏入宗师境,神识敏锐远超常人,几乎难以察觉。
“鱼儿上钩了。”林亦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不紧不慢地沿着小径前行,仿佛真的只是在游览山景。他刻意将气息收敛在宗师初期的水准,如同一个诱人的、散发着光芒的靶子。
越往深处,周遭的环境越发幽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枝叶缝隙洒落。空气中那股阴寒腐朽的气息也愈发浓郁,甚至隐隐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如同鬼哭般的风声。
行至一处相对开阔的山谷,谷中遍布着残垣断壁,依稀能看出曾经建筑的轮廓,这里便是前朝那位亲王府邸的遗址。
林亦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些坍塌的石柱和布满苔藓的瓦砾,似乎在凭吊古迹。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道淬毒的弩箭,如同密集的蜂群,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林亦辰及其两名侍卫!速度快得惊人,破空之声凄厉刺耳!
与此同时,六道漆黑的身影如同融入环境的猎豹,从六个不同的方向暴起发难!刀光剑影闪烁,带着浓烈的阴邪死气,封死了林亦辰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这一击,蓄谋已久,配合默契,狠辣无情!四名宗师,两名真元境巅峰,同时出手!力求一击必杀!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林亦辰!
就在弩箭及体、刀剑临身的刹那,林亦辰动了!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扭转,周身金红色的纯阳真元轰然爆发,如同一轮小太阳在他体内点燃!
“嗡——!”
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那些激射而来的淬毒弩箭,在接触到这纯阳真元的瞬间,便如同投入烈火的冰雪,发出“嗤嗤”声响,箭头瞬间融化,箭杆焦黑断裂,竟无一支能近他身周三尺之内!
而那六名扑杀而来的影楼杀手,更是感觉一股灼热霸道、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邪祟的力量迎面撞来!他们的攻势为之一滞,周身护体黑气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等的就是你们!”
林亦辰长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意。他不再掩饰修为,宗师境中期的磅礴气势彻底放开,如同沉睡的雄狮骤然苏醒!
他并指如剑,看也不看,反手向后点出!
“纯阳诛邪!”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红色剑气离体射出,速度快得超越思维!瞬间便洞穿了从背后袭来的那名宗师杀手的眉心!
那杀手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眼中还残留着惊骇与难以置信,眉心一个焦黑的小洞赫然在目,身体软软倒地。
秒杀!
另外五名杀手心中骇然,但攻势已出,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将全身功力灌注于兵刃之上,狠狠劈向林亦辰!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林亦辰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双拳齐出!
拳风浩荡,纯阳真元凝聚于双拳之上,仿佛两轮燃烧的小型太阳,悍然迎向那五道凌厉的攻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山谷中回荡!
金红色的拳劲与漆黑的刀光剑影猛烈碰撞,发出剧烈的能量涟漪,将地面的碎石尘土尽数掀起!
那五名杀手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手中的兵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更可怕的是,那纯阳真元顺着兵刃侵入他们体内,灼烧着他们的经脉,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噗!”“噗!”
两名真元境巅峰的杀手率先支撑不住,狂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残破的石壁上,筋骨尽碎,眼见是不活了。
剩余三名宗师杀手也是气血翻腾,连连后退,看向林亦辰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他们这才明白,情报严重有误!这林亦辰哪里是什么宗师初期?分明是中期,甚至接近后期的强者!而且其纯阳功法对他们的克制,远超想象!
“布阵!快布‘九幽锁灵阵’!”其中一名宗师嘶声吼道,声音中带着惊惶。
另外两人闻言,立刻强压伤势,身形闪动,与那人呈三角之势将林亦辰围在中间,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浓稠如墨的黑气自他们体内涌出,迅速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三角光罩,将林亦辰笼罩其中!
光罩之内,阴风怒号,鬼影幢幢,仿佛瞬间化作了九幽地狱!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作用在林亦辰身上,不仅压制他的真元运转,更不断侵蚀他的神识,试图将他拉入无尽的幻境之中!
“雕虫小技!”
林亦辰身处阵中,感受着周身传来的压迫与侵蚀,眼中却毫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奋。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试试这新突破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无极纯阳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内那液态的纯阳真元沸腾起来,散发出更加炽烈纯粹的光芒!
“纯阳……焚天!”
他低喝一声,双掌猛地向上托起!
“轰——!!!”
一道粗壮无比的金红色光柱,如同火山喷发,自他天灵盖冲天而起,狠狠撞在那黑色光罩之上!
光罩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那三名布阵的宗师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到了反噬!
“给我破!”
林亦辰再次发力,纯阳光柱威能再增!
“咔嚓……嘭!!”
黑色光罩再也无法承受,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轰然炸裂!狂暴的纯阳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山谷,将那三名宗师连同残留的阴邪之气,尽数吞没!
烟尘散尽,山谷内一片狼藉。那三名宗师已然倒地,气息萎靡,身受重伤。
林亦辰负手立于废墟之中,衣袂飘飘,周身纯阳之气缭绕,宛如神人。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失去战斗力的影楼杀手,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这只是开始。影楼派来的,绝不会只有这点人手。真正的猎杀,恐怕还在后面。
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在这落魂山的深处,似乎有一双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他。
他抬头,望向山谷更深处那更加幽暗的密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看来,这落魂山,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