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上的血盟之誓,虽隐秘,却未能完全避开大夏皇城司如同蛛网般密布的眼线。碎片化的信息——三国重臣的异常动向、边境异乎寻常的平静、以及零星捕捉到的关于“海上会晤”的模糊情报——被以最快的速度拼凑、分析,最终化作一份加急密报,呈递至大夏帝国的权力中枢。
启明十五年,冬。第一场雪悄然覆盖了长安城的朱墙碧瓦,却无法冷却紫宸殿内凝重如火的气氛。今日并非常朝,而是一场由皇帝李岩亲自主持的最高级别军事会议。与会者仅有兵部尚书雷震、工部尚书张策、户部尚书墨衡、靖海将军郑沧,以及新任首辅林文正等寥寥数位核心重臣。
殿中央,那巨大的沙盘已被更新,清晰地标注出东瀛、天竺、南诏三方的势力范围与其可能的主要进攻路线。代表着敌军威胁的红色小旗,如同毒刺般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指向大夏腹地。
雷震手持皇城司密报,声音沉肃,将三国可能结盟以及其大致兵力部署的分析,向众人做了详尽汇报。末了,他总结道:“陛下,诸位大人,情势已明。东瀛狼子,欲自海上来犯;天竺巨象,陈兵西陲;南诏毒蛇,潜伏雨林。三方联手,其势汹汹,若应对不当,我朝将陷入三线作战之危局!”
首辅林文正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三国联手,兵力恐超五十万,且地理悬隔,我军若分兵把守,则处处兵力薄弱;若集中一路,则另两路必长驱直入!此诚然危急存亡之秋也。是否可再遣使,陈说利害,或许以重利,分化其盟?哪怕能稳住其中一方,局面也将大为改观。”
“分化?”雷震断然摇头,他指着沙盘,“林首辅,你看这盟约态势!东瀛要的是我沿海富庶与技术;天竺要的是河西商路与西域霸权;南诏要的是岭南之地与工匠医典。其所求者,皆是我大夏之根基命脉,绝无妥协之余地!此刻遣使,非但不能分化,反而示弱于人,助长其嚣张气焰!唯有迎头痛击,方能破此死局!”
他转向李岩,单膝跪地,抱拳请命:“陛下!末将愿亲赴前线,无论贼寇从何而来,必叫其有来无回!”
“雷尚书忠勇可嘉!”墨衡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保持着户部尚书的冷静与精明,“然,战争非仅凭血气之勇。三线开战,国库虽丰,亦难长久支撑。臣粗略核算,若三线同时爆发大战,每日军费耗银恐以十万两计,加之粮草转运、军械损耗、民夫征调……不出半年,新政十年来之积累,恐将消耗泰半!必须寻求一种代价最小、效率最高的战法。”
张策的目光则始终在沙盘上的技术细节流转:“陛下,我军优势在于火器、舰船与机动。东瀛水师虽众,然其舰船仍以风帆为主,我东海舰队之蒸汽铁甲舰,无论速度、火力、防护,皆可碾压!天竺步骑虽多,其甲胄刀箭,在我后装步枪与开花炮弹面前,如同纸糊。南诏瘴气丛林,虽是障碍,但官医署近年来对南方疫病、毒物之研究已有突破,可配发大量解毒避瘴之药。关键在于,如何将我军之技术优势,转化为战略胜势。”
一直沉默的靖海将军郑沧,此刻目光锐利如刀,他指向沙盘上的东海:“陛下,诸位!三国看似同盟,实则各怀鬼胎,其利益诉求并不一致,联军指挥必然混乱,协同更是难上加难。此正为我军破敌之关键!”
他拿起代表大夏主力舰队的蓝色模型,声音铿锵:“臣以为,与其被动防御,三线分摊兵力,不如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点,破其联盟! 此即‘各个击破’之策!”
“如何个击破法?”李岩终于开口,目光深邃,显然早已深思熟虑。
郑沧手指重重地点在东瀛四岛上:“先打东瀛!”他解释道,“理由有三:其一,东瀛跨海而来,劳师远征,其补给线漫长脆弱,一旦受创,最难持续。其二,我东海舰队实力已远胜对方,有绝对把握在海上歼灭其主力,掌握制海权,则可断其归路,并可反攻其本土!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一旦东瀛速败,其狼狈之相必极大震慑天竺与南诏!此二者本就心存疑虑,见最强之海上盟友顷刻覆灭,其战意必摇,联盟之势自溃!届时,我再挥师西进、南下,则可势如破竹!”
“围城打援,攻敌必救!”张策眼中一亮,接口道,“打东瀛,就是打给天竺和南诏看!此乃阳谋,攻心为上!”
墨衡也迅速心算起来:“若集中力量先打东瀛,则军费可节约大半,且速战速决可能性大增,对国计民生影响最小。善!”
雷震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关窍,兴奋道:“妙啊!先剁掉最跳、也相对好打的一只爪子!剩下两只,吓也能吓跑一半!”
林文正见众意已决,且此策确实是最优解,也不再坚持和谈,躬身道:“陛下,郑将军此策,老成谋国,臣附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御座之上,等待着最终的决断。
李岩缓缓站起身,走到沙盘前,凝视着那片代表东瀛的岛屿模型,眼神冰冷而锐利。
“准!”
一个字,掷地有声,定下了帝国未来战争的基调。
“即日起,全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一切资源,优先保障军需!”
“战略既定:以东瀛为首要打击目标,力求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震慑天竺、南诏!”
“雷震!”
“臣在!”雷震轰然应诺。
“统筹陆师,做好沿海防御及后续跨海作战之准备!”
“郑沧!”
“臣在!”郑沧目光灼灼。
“东海舰队即日起前出至预定海域,寻找战机,朕授权你,遇敌即歼,无需请示!”
“张策、墨衡!”
“臣在!”
“军工生产、后勤补给,朕交给你们,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林文正!”
“老臣在!”
“稳定朝局,安抚民心,舆论引导,交由你来负责!”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果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李岩最后环视众人,声音沉雄,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必胜的信念,“东瀛不自量力,欲效螳臂当车,便让其见识一下,何为天朝之怒!此战,不仅要胜,更要胜得干脆,胜得漂亮!朕要让这四海八荒都知道,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臣等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战争的齿轮,随着这一声令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一场旨在破盟立威的东方海战,即将拉开序幕。大夏这头已然苏醒的雄狮,亮出了它锋利的爪牙,第一个目标,直指那在东海之上蠢蠢欲动的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