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北麓,风雪夜,破败山神庙。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抽打着荒山野岭。一座早已荒废的山神庙,残垣断壁,神像坍塌,蛛网密布。唯一的遮挡,是那半塌的屋顶和几堵摇摇欲坠的土墙。寒风裹挟着雪粒子,从破洞中疯狂灌入,发出凄厉的呜咽。
庙内角落,一堆微弱的篝火艰难地燃烧着,火苗在狂风中摇曳不定,勉强驱散一小片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黑暗。火光映照下,两道人影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
哥哥阿里罕,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大,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典型的回鹘贵族特征。但此刻,他浑身浴血!华丽的回鹘锦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泥污和暗红的血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左肩斜劈至右肋,皮肉翻卷,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身下的泥土染成一片暗红。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气息微弱,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痛苦的嘶鸣。他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重重摔回地上,只能徒劳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
妹妹阿依努尔(香香公主),年方二八。即便在如此绝境,依旧难掩其惊心动魄的美丽。她有着如同天山雪莲般纯净的容颜,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鼻梁秀挺,唇色如同初绽的玫瑰花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此刻凌乱地披散着,沾着草屑和血迹。她身上那件价值连城的、绣着金线孔雀的回鹘宫装,被撕开了半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上面赫然印着几道青紫的指痕和抓伤!她蜷缩在哥哥身边,单薄的娇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暴风雨中无助的雏鸟。那双原本如同天山湖泊般清澈纯净的大眼睛,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屈辱和无助的泪水,如同破碎的星辰。她紧紧抱着哥哥冰冷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滚落,滴在阿里罕染血的衣襟上,瞬间凝结成冰珠。
“哥…哥哥…你…你撑住…”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努力想用撕下的衣角去堵哥哥那可怕的伤口,但鲜血依旧汩汩涌出,染红了她的双手。
“香…香香…”阿里罕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妹妹惊恐无助的脸庞,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自责和滔天的恨意!他猛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是…是哥哥…没用…保护不了…你…西夏…西夏狗…还有…那些…畜生…”
就在数个时辰前!他们兄妹带着仅存的十几名忠心护卫和家族最后的财富(几箱金银珠宝、珍贵的回鹘地毯、玉器),从被西夏铁蹄踏碎的故国(高昌回鹘)亡命逃出,欲经燕云之地,投奔远在漠北的远亲。岂料,在这燕山险峻之地,遭遇了盘踞此地的悍匪——“黑风寨”!
那些土匪,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不仅劫掠了他们的财物,杀光了护卫,更…更将魔爪伸向了如同天山明珠般纯洁美丽的香香公主!若非阿里罕拼死相护,以身为盾,挨了匪首致命一刀,香香公主早已…即便如此,她依旧未能逃脱被凌辱的厄运…
“嘿嘿嘿…小美人儿…哭什么?让大爷再好好疼疼你…”一个粗野淫邪的声音在庙门口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浓烈的酒气!
火光映照下,三个彪形大汉堵住了破庙唯一的出口!为首一人,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腮,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正是“黑风寨”二当家“刀疤刘”!他敞着毛茸茸的胸膛,手里拎着一个酒囊,醉眼惺忪,淫邪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香香公主裸露的肌肤上舔舐!他身后两个喽啰,同样满脸淫笑,摩拳擦掌。
“畜生!滚开!”阿里罕目眦欲裂!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抓起身边一块碎砖,狠狠砸向刀疤刘!
“找死!”刀疤刘轻易躲过,狞笑着上前,一脚狠狠踹在阿里罕的伤口上!“噗——!”阿里罕狂喷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踹飞,重重撞在残破的神像基座上!彻底昏死过去!
“哥——!”香香公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向哥哥!
“小美人儿…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刀疤刘淫笑着,如同饿狼扑向瑟瑟发抖的羔羊,粗糙的大手抓向香香公主的衣襟!
香香公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心中充满了对西夏的刻骨仇恨!对这群畜生的无尽怨毒!以及对自身命运的…彻底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撕裂了狂风的呜咽!
“噗嗤!”
一支漆黑的弩箭!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刀疤刘伸出的、那只罪恶的右手手腕!箭簇透骨而出!带出一溜血花!
“啊——!!!”刀疤刘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酒醒!惊恐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庙外无边的风雪黑暗!
“什么人?!敢管黑风寨的闲事?!”两个喽啰又惊又怒,拔出腰刀,色厉内荏地吼道!
回答他们的,是如同鬼魅般从风雪黑暗中浮现的数道身影!为首一人,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融入夜色的魔神!正是蔡攸!他身后,林冲、呼延灼如同两尊铁塔,眼神冰冷如刀!更远处,数十名太平会精锐无声无息地包围了破庙,手中劲弩在风雪中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黑风寨?”蔡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庙内,“从今夜起…燕山…再无此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