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包裹着每一寸肌肤，挤压着肺腑，拖拽着意识向无底的深渊沉沦。
紧接着是灼热！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爆炸掀起的灼热气浪舔舐着后背，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呛人味道猛地灌入鼻腔！
“蝮蛇！撤！有埋伏！是‘秃鹫’的人！” 耳机里传来手下“剃刀”嘶哑绝望的吼叫，随即被一阵密集的枪声和惨叫淹没。
“蝮蛇”想动，想反击，但身体像灌了铅，胸口仿佛被重锤砸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视线模糊，只看到仓库燃烧的火焰扭曲了黑暗的天际线。妈的，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被最信任的中间人出卖了…
意识在冰冷的池水和灼热的战火中反复撕扯、沉浮。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般冲撞：奢华的亭台楼阁，精美的瓷器，宽袍大袖的人影晃动… 谄媚的笑脸，贪婪的眼神，还有… 一个巨大的、盛开着荷花的池塘？自己好像掉了进去？冰冷的池水灌入… 还有一张模糊的、带着惊惶和算计的脸在岸边一闪而过？
“唔…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将“蝮蛇”从混沌中彻底拽醒。
第二节：陌生的躯壳，腐朽的世界
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像吞了烧红的炭。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战地医院的惨白，也不是安全屋的昏暗，而是一片… 极其陌生又诡异的景象。
头顶是繁复的木质藻井，雕刻着他不认识的瑞兽祥云。身下是硬邦邦的雕花木床，铺着触感滑腻的锦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甜腻的熏香，令人作呕。
他试图坐起，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身体各处传来迟钝的酸痛。这不是他千锤百炼的身体！他低头，看到一双保养得宜、略显苍白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关节处带着养尊处优的细腻。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中衣。
“蝮蛇”的心猛地一沉。借尸还魂？穿越？雇佣兵生涯锻炼出的强大神经让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惊骇，强迫自己冷静。
就在他试图理清思绪时，潮水般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带着原主强烈的情绪——恐惧、不甘、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醉意和冰冷的池水触感！
蔡攸！大宋！宣和元年！权臣蔡京之子！少保、宣和殿大学士！皇帝赵佶的宠臣！昨夜…昨夜在自家后花园大宴宾客，饮酒作乐，醉醺醺地行至荷花池边…似乎有人靠近…脚下一滑…冰冷的池水淹没头顶…
记忆融合带来的剧痛让“蝮蛇”——现在应该称为蔡攸——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属于现代雇佣兵“蝮蛇”的冷酷理智和属于北宋权臣蔡攸的庞杂记忆、情感、知识开始激烈地碰撞、融合。
第三节：亡国倒计时！
混乱的记忆逐渐清晰，两世的灵魂在剧痛中初步达成了诡异的平衡。蔡攸（蝮蛇）靠在床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这间奢华的卧房，每一个细节都在印证着记忆的真实。
他接收了原主大部分的记忆：朝堂的倾轧，徽宗的昏聩，蔡京的老谋深算与刻薄寡恩，梁师成、高俅、杨戬等人的贪婪嘴脸，以及…原主自己那套谄上欺下、结党营私、醉生梦死的生存之道。
“废物！”“蝮蛇”的灵魂在心底发出冰冷的嗤笑。原主蔡攸，不过是一条依附在腐朽大树上的寄生虫，看似风光，实则危如累卵。
然而，当属于“蝮蛇”的思维触及更深层的历史记忆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靖康之耻！金兵南下！汴京城破！徽钦二帝被掳！皇室贵胄、满朝文武、后宫嫔妃、汴梁百姓数十万人像猪羊一样被驱赶北上… 男子为奴，女子为娼… 那是一个民族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血泪之年！
时间…宣和元年…距离那场浩劫，还有八年！
八年！
“蝮蛇”的灵魂在蔡攸的躯壳里发出无声的咆哮。八年！对一个强大的帝国而言可能只是弹指一挥，但对一个知晓结局、身处旋涡中心的个体来说，这既是催命符，也是…唯一的生机！
第四节：推倒重来！霸业蓝图
“顺势而为？”蔡攸（蝮蛇）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充满戾气的弧度，眼神深处是雇佣兵在绝境中才会燃起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去他妈的顺势而为！这艘破船马上就要撞冰山沉了，老子难道要跟着一起淹死在这粪坑一样的池塘里？”
原主想的是如何在父亲蔡京的阴影下争宠，如何在六贼的圈子里分一杯羹，如何享受这醉生梦死的繁华。
而现在占据这具躯壳的灵魂，想的是生存！是主宰！是逆天改命！
“推倒重来！”这四个字如同烙印，刻进他的骨髓。
目标瞬间无比清晰：
绝对权力： 必须爬到比原主、甚至比他父亲蔡京更高的位置，掌握能左右朝局甚至影响皇帝生死的力量。谄媚皇帝？当然要！而且要谄媚得登峰造极，让他离不开自己！但这只是手段和伪装。
海量财富： 钱！是打造军队、收买人心、构建情报网、实施一切计划的基础。原主的敛财手段太低效了。他要更快、更狠、更隐蔽！刮地三尺也要在最短时间内积累起足以撼动国本的财富。
核心武力： 乱世之中，刀把子才是硬道理！禁军？厢军？都是废物！他要打造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如臂使指的私军！影子里的力量，才是最后的底牌。
掌控信息： 掌握皇帝、权臣、乃至敌国（金、辽）的一举一动。建立覆盖朝野、甚至渗透敌国的庞大情报网。先知是优势，但绝不能只依赖先知。
关键节点： 父亲蔡京（利用其资源，必要时踩着他上位！）、梁师成（内廷咽喉）、高俅（禁军门户）、杨戬（敛财帮手）…这些史书上的“六贼”，就是他初期必须捆绑、利用、最终可能吞噬的踏脚石！还有…李师师？或许是个接近皇帝、打探消息的好棋子。
美人？江山？蔡攸（蝮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烧着赤裸裸的占有欲和野心。当拥有主宰一切的力量时，这些…不过是囊中之物！
第五节：苏醒的獠牙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端着药碗和粥品的小厮，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管家脸上堆着职业化的关切，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和…轻视？似乎觉得主人这次落水，更加昏聩无用了。
“老爷，您可算醒了！真是吓死老奴了！”管家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您都昏迷三天三夜了！太医说您…您…”
蔡攸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用那双刚刚融合了雇佣兵灵魂的眼睛，平静地扫视着进来的三人。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他们心底最细微的念头。
管家被这从未在自家老爷身上见过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准备好的谄媚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两个小厮更是吓得低下了头，手微微发抖。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蔡攸慢慢抬起那只属于养尊处优权臣的手，指向管家，声音因为虚弱而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石质感：
“你，过来。”
管家心头猛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感觉眼前的蔡攸，虽然虚弱地躺在床上，却像一头刚刚苏醒、择人而噬的…洪荒恶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