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瞬间点燃了残存守军士兵心中几乎熄灭的斗志!绝望化作了狂热的战意!
“为了领主大人!为了安德烈大师!杀!”布伦丹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咆哮,挥舞着卷刃的战斧,带领着身边仅存的几十名士兵,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受到鼓舞的守军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跟随着布伦丹和安德烈大师的身影,如同打了强心剂般,疯狂地向前压去!
原本濒临崩溃的战线,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下来,甚至开始将措手不及的索伦人一步步地向后挤压,向大门的方向推回!
安德烈大师成为了整个反击阵型最锋锐的刀尖!
他所到之处,剑光所及,索伦士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纷纷倒下,硬生生在敌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为身后的同胞创造了宝贵的推进空间。
索伦军的阵型被打乱,士兵们面对这神出鬼没的剑术大师,士气明显受挫,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
然而,岁月和体能的极限,是再精妙的剑术也无法完全弥补的。
安德烈大师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的年轻骑士了,更何况就在几天前,他还在夜袭中为了掩护队友而硬接了邪术师的致命一击,身受内伤未愈,高强度的厮杀极大地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力。
他的动作开始不可避免地变得稍显迟缓,呼吸愈发沉重急促,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握剑的手腕也微微颤抖。
在施展出一套华丽而致命的连击,精准地刺穿一名索伦军官的咽喉后,他的脚步因为力竭而出现了一个致命的踉跄,身形微微一顿!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
一名一直躲在侧后方、手持沉重钉头锤的索伦老兵,如同潜伏的毒蛇,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猛地窜出,抡圆了钉头锤,带着恶风,狠狠地砸在了安德烈大师的左肋部位!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尽管厚重的板甲没有被砸穿,但巨大的冲击力透过金属,结结实实地传递到了安德烈的体内!肋骨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内腑仿佛瞬间移位!
安德烈大师身体剧烈一震,闷哼一声,嘴角瞬间溢出了一缕鲜血!但他强忍着几乎令人晕厥的剧痛,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顽强的意志,硬是没有倒下!
他猛地拧身,反手一剑,如同条件反射般,精准地抹过了那名偷袭老兵的脖颈!
老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捂着喷血的喉咙踉跄后退。
但安德烈大师自己也再也支撑不住,用长剑拄地,单膝跪倒,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花白的胡须和胸前的铠甲。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显然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大师!”
“保护大师!”
守军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非但没有因为主心骨受伤而溃散,反而爆发出更加疯狂的斗志!
他们如同被激怒的狮群,用身体组成人墙,死死护住受伤的安德烈,同时向混乱的索伦人发起了更加亡命的冲击!
“把他们赶出去!为大师报仇!”布伦丹怒吼着,如同疯虎般冲杀在前!
守军这突如其来的、夹杂着悲愤的疯狂反击,彻底打懵了阵脚已乱的索伦先头部队。
在丢下数十具尸体后,残余的索伦士兵终于抵挡不住,狼狈不堪地被硬生生赶出了领主大厅的大门!
“快!堵住门!”卡尔强忍着伤痛,嘶声命令道。
幸存下来的守军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不顾疲惫和伤痛,用尽最后力气,将大厅内所有能移动的、残破的家具、甚至阵亡战友和敌人的尸体,疯狂地堆砌到大门口,重新构筑起一道简陋却充满决绝的屏障。
当最后一件重物被推到位,暂时隔绝了门外索伦人愤怒的咆哮和撞击声后,大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般的寂静。
只剩下伤者无法抑制的、压抑的呻吟和喘息声,以及空气中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或靠着墙壁,或直接坐在血泊中,贪婪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在一起。
大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短暂的胜利带来的狂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茫然。
幸存的守军们互相搀扶着,或坐或靠,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被杂物和尸体勉强堵住、仍在不断传来沉闷撞击声的大门。
门外的索伦人似乎因为刚才的惨败而暂时停止了疯狂的冲击,但那持续不断的、如同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砸门声,清楚地提醒着他们。
敌人正在重新集结,下一次、也必然是最后一次的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一刻钟?还是几分钟?没有人知道答案,绝望如同冰冷的雾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站立、用意志力硬扛着伤势的安德烈大师,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无法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师!”
“安德烈!”
卡尔和布伦丹几乎同时惊呼出声,抢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缓缓倒下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尚算干净的地面上,卡尔手忙脚乱地卸下安德烈那顶布满砍痕和凹陷的头盔。
头盔下,露出的是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安德烈大师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进气少出气多,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尽管卡尔并非骑士,不通晓斗气的奥秘,但他也明白,这是生命力透支殆尽、油尽灯枯的濒死征兆!
“大师!坚持住!”卡尔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抬头四顾,嘶声喊道,“医官!快找医官!”
然而,哪里还有医官?即便有,面对如此沉重的伤势,普通的医术又能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