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问心路启，道种萌芽
陆尘太乙道成的消息与开山收徒的法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万古坟场乃至周边星域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位太乙金仙坐镇，且是曾击退幽冥大军、执掌上古冥器的太乙金仙，其分量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原本还有些观望、甚至暗中不服的势力，此刻彻底熄了心思，纷纷备上厚礼，遣使前往痛天礁朝贺，并督促麾下或族中符合条件的子弟前去尝试那所谓的“问心路”。
痛天礁外围，原本荒芜死寂的星域，如今已是人头攒动，遁光如织。来自各方的修士，种族各异，修为从金丹到天仙不等，甚至还有几个气息晦涩、试图隐匿修为的金仙散修混杂其中，皆目光灼灼地望向痛天礁核心那巍峨的千丈棺椁虚影，以及虚影之下，那条新近开辟出的、弥漫着诡异气息的道路入口。
那是一条蜿蜒向上，直通棺椁虚影深处的石阶路。石阶并非实体，而是由浓郁的暗红色痛苦道韵与漆黑的死亡气息混合凝结而成，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道路两侧，悬浮着无数扭曲、哀嚎的虚幻面孔，那是陆尘以神通摄取此地残留的怨念与死气显化，散发出直侵神魂的负面波动。
这便是 “问心路” 。
路前立着一方黑色石碑，碑上以道纹镌刻着铁画银钩的数行大字：
“入此路者，褪尽浮华，直面本心。”
“承万般苦痛，方证吾道真谛。”
“生死由命，道途自择。”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冰冷的残酷与决绝。
一名星神殿派遣来观礼的执事，看着那气息诡异的问心路，忍不住对身旁的同僚低语：“这位陆道主收徒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这哪里是问心，分明是炼狱啊。”
同僚微微颔首，神色凝重：“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痛苦大道，或许本就需经此淬炼，方能入门。只是不知，这第一批，能有几人通过？”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第一批敢于尝试者，约摸百人，怀着忐忑、决绝或野望，踏上了那暗红与漆黑交织的石阶。
就在他们脚步落下的瞬间——
“啊！”
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石阶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痛苦道韵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入他们的脚底，沿着经脉直冲识海！更可怕的是，道路两侧那些哀嚎的虚幻面孔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扭曲的影子，扑向试炼者，钻入他们的七窍，将各种极致的负面情绪——恐惧、绝望、贪婪、怨恨、痴迷——疯狂灌入他们的神魂！
幻象丛生！
有人看到了自己最畏惧的敌人持刀砍来；有人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迷宫；有人被迫重温一生最悔恨的瞬间；有人则被无尽的财富与权力诱惑，沉沦其中……
问心路的第一关，“万念噬心” ，便让这百人瞬间倒下了三成！他们或抱头惨嚎，翻滚不休；或目光呆滞，痴痴傻笑；或道心崩溃，仙元逆转，当场喷血重伤！立刻便有值守的痛天礁修士面无表情地将这些失败者拖走，丢出大阵之外。
剩下的七十余人，凭借更强的修为或更坚毅的心志，勉强抵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咬着牙，步履维艰地向上攀登。每上一阶，那痛苦道韵的侵蚀便强上一分，幻象也愈发逼真、恐怖。
第二关，“痛苦回响”。
试炼者自身过往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无论是肉身之痛还是心灵之苦，都被问心路的力量千百倍地放大、重现！断骨之痛、失亲之悲、背叛之恨、求道之艰……如同永恒的轮回，反复碾压着他们的意志。
又有二十余人在这自身痛苦的极致拷问下崩溃，道心失守，或癫狂，或昏厥。
当接近棺椁虚影底部时，只剩下不到四十人。但他们面临的，是第三关，也是最凶险的一关——“寂灭凝视”。
一股源自玄冥黑棺本源的、冰冷到极致的死亡寂灭之意，如同无形的潮水，从道路尽头弥漫而下。这股意志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终结”与“虚无”，它要抹杀的，不是肉身，而是试炼者对“生”的渴望，对“存在”的执着！
在这股意志面前，个人的痛苦、情感、记忆，都显得如此渺小和毫无意义。许多人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前进的步伐变得迟缓，仿佛随时会放弃挣扎，融入那永恒的寂灭。
最终，当第一个试炼者——一名衣衫褴褛、眼神却如孤狼般凶狠的少年，颤抖着、几乎是用爬的，抵达问心路尽头，触碰到了那棺椁虚影的基座时，身后还能站立的，仅剩十五人。
百人入门，最终通过者，十五人。
淘汰率，高得令人窒息。
这十五人，个个形容枯槁，神魂萎靡，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道伤，但他们的眼神，却都如同被淬炼过的精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坚毅，以及对力量前所未有的渴望。他们承受住了万念噬心、痛苦回响与寂灭凝视的三重考验，其心志之坚，已远超同侪。
陆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问心路的尽头，俯瞰着这十五名遍体鳞伤却意志如铁的“弟子”。
他的目光平静，没有任何赞许或怜悯，只有一种审视。
“尔等既过问心路，便算初步有资格，聆听吾道。”他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传入十五人耳中，“然，此路仅是入门。痛苦大道，以身为薪，以魂为焰，其路之艰，其痛之深，远超汝等今日所历百倍、千倍！”
“现在，告诉本座，汝等……可还愿入此门？”
十五人没有任何犹豫，强忍着神魂与肉身的剧痛，齐声嘶吼，声音虽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弟子……愿入此门！承道主之法，踏痛苦之途，万死不悔！”
声音在棺椁虚影下回荡，带着一股惨烈而坚定的道韵。
陆尘微微颔首。
他并指一点，十五点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暗红光芒，自他指尖飞出，精准地没入十五人的眉心。
那是痛苦道种的子种！并非完整的传承，而是一缕引子，一枚种子。它将在这些弟子的神魂中扎根，引导他们初步感受、接纳并炼化“痛苦”的力量，同时也是一道最根本的束缚与联系。
“引气入体，炼化子种。能承受其痛而不死者，方可传下《痛天根本法》第一卷。”
留下这句话，陆尘的身影便缓缓消散。
那十五名新晋弟子，则立刻盘膝坐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显然正在承受子种扎根带来的新一轮、更加内在的痛苦洗礼。
痛天礁外围，所有旁观者都沉默着，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他们亲眼见证了何为残酷的筛选，也看到了那十五人眼中燃烧的、近乎疯狂的意志。
星神殿的执事轻叹一声：“以痛苦筛选弟子，以痛苦铸就道基……此道若成，痛天道宫他日，必为洪荒一方巨擘，亦是一方……炼狱。”
而此刻，在痛天礁核心的殿宇内，陆尘正通过阵法，静静观察着那十五名弟子炼化子种的过程。
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那名第一个抵达终点的、眼神如孤狼的少年身上。
“心志尚可，是可造之材。”他低声自语，“只是，这‘痛苦’的种子已然播下，最终能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
他的眼神幽深，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未来无数种可能。
“……还需更多的鲜血与痛苦来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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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