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张阿姨天没亮起来熬了粥,一家人吃着。
简单的炒鸡蛋和拌青菜,搭配一盘腌萝卜很是开胃。
正吃着饭,房门被敲响。
开门的是萧着,见到来人一愣,“利国?”
许利国面露讪讪,看了眼里头的江知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知微笑道:“是利国啊!吃饭没,进来吃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我找萧着说点事,打扰你们吃饭了。”
他拽过萧着出门,说了些话。
江知微和张阿姨面面相觑间,走廊的萧着返了回来,虚掩上房门,走近低声开口:“是这么回事,他丈母娘临时撂挑子不干了,说是要把乡下老娘请回来带孩子,需要两三天时间,邱悦没法请假,问下能不能麻烦张阿姨帮忙看两天,一天算五毛钱。”
顿了顿,萧着看向张阿姨,“这件事还得看你自己能不能忙得过来,嘟嘟还小,离不开人,这两个孩子要费不少精力。”
“害,我还当什么事呢,不要钱,不就是两天吗?嘟嘟乖得很,吃了睡睡了吃,不需要多操心,让他领过来吧,我帮忙看两天,都是邻居。”
张阿姨一愣,随后大笑,摆手说什么也不要钱,大方让人把孩子领过来。
萧着点头,“那成,忙得过来就看两天,不行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能行能行,你放心。”
确认无误,萧着才看向江知微,“知微呢?”
低头喝粥的江知微思考着店里的事,回过神,点了点头:“张阿姨没问题就行,我都可以。”
她白天不在家,建军闹不闹的,也烦不到她头上,把卧室门锁好就行。
萧着轻笑,转身出门同在走廊等候的许利国说了两句。
很快,许利国便拎着个包带着孩子进来了。
连连鞠躬道谢,“太麻烦你们了,我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张阿姨,孩子就麻烦你了,这尿布还有奶粉我都放在包里了,中午我会回来一趟,你到时候缺什么就跟我说。”
许利国笑容谦逊,把包和孩子放在了沙发上,摸了摸儿子的头,“乖乖跟着阿姨,要听话知道吗?”
一岁半的建军虎头虎脑的,玩着手里的拨浪鼓,坐在沙发上,盯着父亲,点了点头,懵懂无知。
那样子把江知微给逗笑了。
“这年龄段的孩子可真好玩。”
傻傻的。
许利国心里的尴尬缓和了不少,再三道谢,才转身出了萧家的门,返回家里,匆忙解决早饭。
邱悦两班倒,这两天刚好是白班,气色憔悴,家里的事和颠倒的时差让她内分泌紊乱,心情也跟着不稳定。
“都处理好了?”
给他盛饭的邱悦看向进屋的他。
许利国点头,叹了口气,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还好隔壁住的是他们,好说话,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坐下捧起碗的邱悦一顿,心里很不是滋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心里酸酸的。
许利国瞥上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吃紧,找一个阿姨,一个月撑死三五十,你和我妈合不来,她老人家也不愿意来城里,不如我托人请个阿姨来。”
“算了吧,亲妈都靠不住,请什么阿姨?一个月工资比我还高,我可舍不得!”
邱悦在医院累死累活,赚的钱得全给保姆,这还得养儿子,一家三口的嘴。
“钱留着不行吗?叫你妈来,这次我多让着她,以你妈的脾气,一个月给她十块钱她都花不完。”
农村老人节俭是深入骨髓的,给她钱也不知道上哪花。
许利国知道邱悦的思想,没有跟她对着干,“随你吧,不过这次你可得对我妈好一点,可别像上次那样闹得风风雨雨的,丢人现眼。”
“知道了!”
邱悦点头答应,“只要你妈这次好好的,我能让的都让着她,等孩子长大了,给她一笔钱回农村养老,以后她的身后事都归我们负责!”
这段时间邱悦和娘家冷战,连带着看老婆婆都顺眼了不少。
许利国松了口气,“那就行。”
……
……
天气晴朗,微风携带着丝丝寒意,站在室内,才驱散外头的寒风。
萧乐一大早从宿舍出发,骑着自行车十分钟抵达医院,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头发卷起,干净利落,陪同主治医生查房。
独立病房里。
窗外的阳光直线洒落,肖母穿着病号服,望着窗外的阳光,想到接下来的手术,心情晦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医护人员走进,领头的正是主治医生和萧乐等人。
坐在椅子上的肖骑一愣,专注削苹果的韩甜甜手里动作一滞。
她穿着件格子外套,卷卷的短发,五官清秀,没有当年的婴儿肥和稚气,身上是成熟女人的韵味,那双眼睛还是如萧乐记忆里的刻薄犀利。
萧乐直接无视,站在床前,看着肖母:“右上腹还疼不疼?比起住院时轻了点没?”
肖母浑身僵硬,依靠在床上,心里那叫一个水深火热,点头:“有点疼,也不太疼了。”
“是一阵一阵的疼,还是持续的?”
肖母脑子一片空白,强制镇定回答:“一阵一阵的。”
萧乐点头,目不斜视,专注病人:“有没有发烧,怕冷,恶心想吐吗?吃东西会不会疼得更厉害?”
肖母一一作答。
萧乐了解了一下情况,“最近能吃多少饭?大小便颜色正常不?”
这个时代没有快速肝功能检测,经常通过这些细节判断,所以问的细致。
然而代入肖母的视角,简直是地狱。
被一个曾经看不起的乡下野丫头,一口一个贪图富贵,乡巴佬的侮辱的坏分子,现在问着大小便颜色,那股羞耻感,从脚底升到尾椎骨到天灵盖。
这一刻,肖母恨不得起身从窗户跳下去。
脸上热辣辣的,什么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要早知道萧乐在省城医院,他们宁愿再走远一些上首都去看。
肖母浑浑噩噩说着大小便颜色,“……正常。”
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