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大学的大礼堂座无虚席，全校师生齐聚一堂，参加一年一度的铁鹰杯军事辩论赛。程微意坐在信息工程系的方阵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领下的玉佩。自从收到那条警告短信后，她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母亲交付玉佩时的每个细节。
下面有请反方一辩，空军工程大学交换生苏晴同学！主持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程微意猛地回神。今天的辩题是信息化战争中传统单兵素质是否依然重要，苏晴作为反方主辩，主张技术优先。她穿着笔挺的空军制服，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眼神锐利如鹰。
我方认为，现代战争形态已发生根本性变化...苏晴的开场白铿锵有力，引经据典，列举了大量无人机、网络战和AI决策系统的案例。
程微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讲。表面上这是一场普通的学术辩论，但她知道苏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暗藏玄机——今天中午她们将一起去见陆沉，解锁玉佩中的秘密。
下面有请正方二辩，国防大学程微意同学！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微意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作为正方辩手，她需要扞卫传统单兵素质的价值。礼堂的灯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看到评委席上坐着几位陌生军官——其中一人正紧盯着她，眼神锐利得令人不适。
纵观战争史，技术迭代从未削弱人的决定性作用...程微意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她列举了特种部队敌后渗透、电子战环境下的应急决策等案例，论证无论技术如何进步，士兵的体能、意志和临场判断力始终是关键。
辩论进行到自由辩论环节，苏晴突然抛出一个尖锐问题：请问程同学，如果单兵素质如此重要，为何贵校在最近演习中惨败给技术占优的红军？
这个问题明显意有所指。程微意立刻反应过来——苏晴是在试探她是否还记得钢铁长城演习的真相，那场表面失败实则暗藏夜莺计划选拔的特别行动。
败因恰是过度依赖技术而忽视基础训练。程微意巧妙回应，红军虽技术占优，但最终取胜的关键，仍是其特种部队过硬的单兵素质——比如那位深入我指挥部总指挥的教官。
她故意提到陆沉，同时观察评委席上那位陌生军官的反应。果然，对方听到陆沉的名字时眉头微皱，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三下——这个动作与李教官生前的习惯如出一辙！
辩论赛以正方的微弱优势结束。程微意被评为最佳辩手，领奖时她注意到那位可疑军官提前离席，而苏晴则悄悄对她比了个手势——。
程同学，祝贺你。颁奖结束后，校长叫住她，周处长想见你，在贵宾室。
程微意心头一紧。周处长此时出现绝非巧合，尤其是在她即将与陆沉会面的节骨眼上。
贵宾室里，周处长正在翻阅辩论赛手册，身旁站着那位可疑军官。看到程微意进来，他微笑着站起身：表现不错，你父亲会为你骄傲。
谢谢首长。程微意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目光扫过那位陌生军官。
这位是总政宣传部的马处长。周处长介绍道，他对你的辩论很感兴趣。
马处长伸出手：程同学思维敏捷，不愧是程家的女儿。他的握手力度过大，虎口有厚茧——长期使用枪械的特征，不像文职干部该有的手。
马处长过奖了。程微意假装羞涩地低头，实则观察对方的鞋子——军用制式皮鞋，边缘有新鲜的泥土痕迹，像是刚去过野外。
我们正在筹备一部军事纪录片。马处长语气热络，想邀请你参与，讲讲现代军校生的成长历程。
程微意心中警铃大作。这种邀请来得太突然，而且由总政干部亲自提出，极可能是为了接近她、监视她的借口。
我很荣幸，但学业繁重...
不急，可以先做个简单访谈。马处长打断她，从公文包取出录音笔，比如，你选择军校的初衷？
周处长适时插话：马处长，年轻人害羞，不如改天再约？他看了看表，程同学下节课快开始了。
程微意感激地看了周处长一眼，趁机告辞。离开贵宾室，她立刻拐进洗手间，锁上隔间门，取出加密手机给陆沉发信息：「遇总政马姓军官试探，疑为灰狐。特征：左手小指疤痕，军用皮鞋，虎口茧。」
回复很快到来：「已知此人，马卫国，总政宣传处副处长，实为情报局特工。中午计划不变，赵锐已就位。」
程微意长舒一口气。至少陆沉那边已经掌握情况，但马卫国的出现让今天的会面风险倍增。她必须更加小心。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军事心理学，程微意心不在焉地记着笔记，脑海中不断回放马处长的一举一动。那人看她的眼神太过锐利，像是能穿透伪装直视秘密。更令她不安的是周处长的态度——他是在保护她，还是配合马处长演戏？
下课铃响，程微意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本，等同学们都离开后才走出教室。走廊拐角处，苏晴正假装查看公告栏，实则在等她。
马卫国是什么人？苏晴压低声音问，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陆沉说是情报局特工。程微意简短回答，你认识他？
见过一次，在总部。苏晴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是林楠的直属上级。
这个信息如同一记闷雷。如果马卫国是林楠的上级，而林楠正在调查陆沉，那么马卫国接近她的目的就更加可疑了。
还去见陆沉吗？
苏晴坚定地说，但得甩掉尾巴。马卫国肯定派人监视你了。
两人装作普通同学闲聊，一前一后走向食堂。正值午餐时间，人流如织，程微意注意到两个穿便装的男子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蓝衬衫和戴鸭舌帽的。苏晴借着递餐盘的动作低语，等会儿按计划行事。
所谓的计划很简单——利用食堂的人流制造混乱，金蝉脱壳。程微意故意在拥挤的窗口前不小心打翻餐盘，热汤洒了一地。在一片混乱中，苏晴拉着她快速钻入后厨通道，而预先安排好的替身——一个身材与程微意相仿的女学员则穿着她的外套走向宿舍方向。
快走！苏晴推开一扇标有维修中的卫生间门，里面竟是通往图书馆的地下通道！
程微意跟着苏晴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心跳如鼓。这条秘密通道显然不是官方建设的，而是成员的应急路线。墙上偶尔能看到小小的夜莺标记，指引着方向。
十分钟后，她们从一扇隐蔽的小门进入图书馆古籍修复室。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皮革装订的气息。赵锐已经等在里面，右肩的伤处还缠着绷带，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安全。赵锐简短地说，递给他们两套白色工作服和口罩，穿上，跟我来。
伪装成修复员的三人穿过几排高大的书架，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赵锐移开一摞古籍，露出墙上的电子锁。虹膜扫描后，一道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暗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型密室，陆沉正站在电子设备前，脸色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看到程微意，他紧绷的表情明显松弛了一瞬。
小野猫。他轻声唤道，这个熟悉的昵称在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程微意喉头发紧，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时间紧迫。她直接取出玉佩递给陆沉：需要我的生物特征解锁。
陆沉接过玉佩，熟练地操作着设备。苏晴和赵锐默契地退到门口警戒，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马卫国的事...
先看芯片。陆沉打断她，声音低沉，我们需要确凿证据。
玉佩在特殊扫描仪下发出微弱的蓝光，程微意将拇指按在指定位置，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采血检测dNA。几秒钟后，屏幕上显示验证通过，加密文件开始解压。
首先出现的是一段模糊的视频，拍摄于某个地下停车场。画面中，一个酷似陆远征的男子正与一位穿军装的高级将领交谈，肩章显示对方是现任军委委员！
这是...陆远航？程微意屏住呼吸。虽然从未见过陆沉的叔叔，但那轮廓和姿态与陆远征如出一辙，只是眼神更加阴鸷。
视频中的两人交谈甚欢，最后还交换了文件。最令人震惊的是，陆远航从内袋取出一枚徽章别在胸前——正是初代的银质徽章！
不可能...陆沉的声音沙哑，夜莺只有两人，你母亲和林雪阿姨。
程微意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视频日期？
屏幕角落显示：2021年9月15日——就在三个月前！这证实了陆远航不仅活着，而且近期仍在活动！
接下来的文件更令人震惊——是一系列加密通讯记录，解码后显示陆远航与多位军方高层有密切联系，内容涉及武器采购、人事任免等敏感信息。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张名单，列出了疑似被渗透的部门和人员，其中赫然有马卫国的名字，还有...林楠！
林楠是的人？程微意难以置信，但她是调查组长啊！
这就是为什么调查会针对我和父亲。陆沉冷笑，贼喊捉贼。
视频继续播放，最后几秒捕捉到了陆远航的左腕——上面戴着一块独特的手表，表面印着标志。程微意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
我父亲的表。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1989年军委授予的纪念品，他从不离身。
这个细节比任何证据都更具冲击力。如果陆远航戴着陆远征的手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陆远征亲自给的，要么是...他从哥哥那里偷的或抢的。
还有更多。程微意操作设备打开最后一个加密文件夹，母亲留下的分析报告。
报告详细记录了周雨晴对网络的二十年追踪。其中最关键的发现是：成员通过一种特殊的家族纹身识别彼此——左胸口的微型狼头图案！
纹身...陆沉突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一处疤痕，我十八岁时父亲带我去除的，说是家族传统。
程微意浑身发冷。如果陆家男性都有这种纹身，那么陆远航的身份标识就解释得通了。但陆沉为何要除掉它？是陆远征预见到了什么吗？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陆沉关闭文件，神情凝重，尤其是林楠与马卫国的确切关系。
我母亲知道这些吗？
知道一部分。陆沉谨慎地回答，但她不确定内部谁可信，所以直接找你。
密室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赵锐的预警信号！陆沉迅速拔出玉佩芯片销毁，将空壳玉佩戴回程微意颈间。
马卫国的人找到图书馆了。苏晴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我们必须分头离开。
陆沉抓住程微意的手腕：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
包括我母亲？程微意直视他的眼睛，那条匿名短信也这么警告我。
陆沉明显一怔：什么短信？
程微意正想解释，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喝令声。赵锐闪身进来：来不及了，后门走！
陆沉迅速塞给程微意一张纸条：新联络方式。然后用力抱了她一下，快得像个错觉，小心，小野猫。
苏晴拉着程微意从密道撤离，身后传来陆沉和赵锐引开追兵的动静。黑暗的通道里，程微意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盖过一切。陆沉最后那个拥抱的温度还留在肩头，而那张纸条像块烙铁般灼烧着她的掌心。
前面左转。苏晴指引方向，通往化学楼地下室，从那里混入人群。
程微意跟着苏晴在迷宫中穿行，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密室中的发现。陆远航确实活着，而且渗透到了军方高层；林楠可能是成员；母亲的警告和匿名短信...这一切像张错综复杂的网，而她正站在网中央。
化学楼外阳光刺眼，校园看起来平静如常。程微意和苏晴装作刚做完实验的学生，自然地融入人群。经过公告栏时，一则新通知吸引了程微意的注意：
「特邀总政宣传部马卫国处长举办军事传媒新时代讲座，今日下午3点，大礼堂。全体学员参加。」
这个突如其来的讲座明显是个陷阱，马卫国很可能已经发现她失踪，想借此机会找出她。
得去。苏晴低声说，缺席更可疑。
程微意点点头，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母亲交给她的证据已经销毁，但关键信息深深刻在了脑海中。现在，她必须独自面对这场危机，直到与陆沉重新取得联系。
下午的大礼堂座无虚席，程微意故意坐在人群中排。马卫国的讲座已经开始，他侃侃而谈军事宣传的重要性，目光却不时扫过全场，显然在搜寻什么。
当讲座进行到提问环节时，马卫国突然话锋一转：今天上午我与程微意同学有过简短交流，听说她对军事传媒很有见解。程同学，能分享一下吗？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程微意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马卫国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毒蛇。
这是一场公开的试探，而她必须应对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