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郎听着耳边娇媚入骨的低语,心中无声失笑。
这个妖精。
好感度一满,段位果然天差地别。
她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靠言语机锋来回试探的听风楼楼主。
她将自己完完全全摆在了“祸国妖妃”的位置上。
这话,是试探,是表忠,更是邀功。
她是在告诉他,她阮拂云,从此以后,不仅是他枕边最解风情的女人,更是他手中最懂人心的刀。
可以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哪怕是……后宅的障碍。
赵十郎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那小巧挺翘的鼻尖,动作带着一丝宠溺,又有一丝不容置喙的霸道。
“我的猎物,我喜欢自己动手。”
与其让她帮忙,他更享受亲手撕开那位好大嫂层层包裹的礼教外壳,看她在自己面前彻底失控的过程。
那才叫征服。
阮拂云心领神会,非但没有半分失落,那双桃花眼里反而漾起更勾人的水波。
她就喜欢他这副唯我独尊的枭雄模样。
“官人说的是。”
她顺从地应着,身子却缠得更紧了。
赵十郎一把将这个尤物重新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黑暗中,他将她重重地抛在柔软的被褥里,随即覆了上去。
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
“你吃饱了。”
“现在,轮到我开胃了。”
……
翌日,天光大亮。
赵家堡的饭堂里,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来。
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肉粥和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但今天,没人吃得下。
尤其是坐在主位两侧的两个女人。
大嫂苏宛月低着头,用汤匙一下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却一口都未曾送进嘴里。
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只要一闭上眼,浴房里那羞耻的一幕就会在脑中反复上演。
那个混账强硬的吻。
那句“擦不到背”的无耻混账话。
还有……被九妹撞破时的天崩地裂。
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坐在斜对面的秦佳瑶。
而秦佳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一双杏眼红肿得像桃子,小脸紧绷,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馒头,仿佛在嚼一团棉絮。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大嫂被欺负时的哭声。
赵十郎亲吻自己时的心跳。
还有那句“你比肉粥甜一点”的混账话……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大嫂,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如同两只惊弓之鸟,让整个饭堂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其他几位嫂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三嫂楚红袖皱着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将怀疑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尚未出现的男人空位上。
肯定是赵十郎那混蛋又做了什么!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饭堂的门被推开了。
赵十郎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头发束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神清气爽,与昨夜那个煞气冲天的杀神判若两人。
但真正让所有人呼吸一窒的,是他身后跟着的人。
七嫂,阮拂云。
她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件紧身的绯色长裙,将她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潮红,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走起路来,腰肢款摆,风情万种。
整个人就像一朵被雨露彻底滋润过的、熟透了的玫瑰。
她就那么自然地,跟在赵十郎身后,两人几乎是并肩走入。
这副姿态,已经超越了叔嫂的界限。
更像是一对……刚刚同床共枕的夫妻。
苏宛月搅动汤匙的手,猛地一顿。
她终于抬起了头。
当她看到阮拂云那副媚眼如丝,满脸都写着“我是他的人”的模样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与酸楚,轰然冲上了头顶!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阮拂云仿佛没有看到其他人异样的反应,她径直走到赵十郎身边坐下,那个位置,紧挨着主位,也紧挨着苏宛月。
她拿起一个馒头,没有自己吃,而是自然无比地递到了赵十郎的嘴边。
“官人,尝尝九妹的手艺,比昨晚我喂你的,如何?”
她的声音不大,娇媚入骨,却像一道惊雷,在餐桌上所有人耳边炸响!
官人?
喂?
昨晚?!
信息量太大,楚红袖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秦佳瑶更是瞬间煞白了脸,嘴里的馒头再也咽不下去。
赵十郎却坦然自若地张开嘴,咬了一口阮拂云递过来的馒头,咀嚼了两下。
然后,他没去回答阮拂云,反而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秦佳瑶,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九妹,手艺不错。”
“但下次,粥里多放糖。”
“我喜欢甜的。”
这话,如同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两个女人的心里。
他没有安抚,没有解释。
他只是在用最霸道的方式,宣布自己的喜好,同时将三个女人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
——阮拂云是他的枕边人,可以喂食。
——秦佳瑶是他的专属厨娘,要记住他的口味。
——而他,是享受这一切的,唯一的主人。
至于苏宛月?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无视,才是最大的轻蔑。
阮拂云痴痴一笑,又夹了一筷子小菜,再次递到赵十郎嘴边,动作亲昵得没有一丝缝隙。
“那当然,我们这些人,哪里比得上九妹在官人心里的位置。”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苏宛月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不动声色的挑衅。
轰!
苏宛月脑中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她死死地盯着阮拂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再看看赵十郎那坦然接受投喂的模样,一股从未有过的、名为“嫉妒”的烈焰,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凭什么!
凭什么!
明明……明明是我先的!
无论是当初那个荒唐的夜晚,还是昨夜那个屈辱的强吻,自己才是第一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可自己呢?
除了屈辱、恐惧和反抗,什么都没剩下!
而这个妖精,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却捷足先登,堂而皇之地坐上了他身边那个位置,享受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和名分!
苏宛月握着汤匙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第一次,对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理智与矜持,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和……悔恨。
如果……如果昨夜在浴房,自己没有那一巴掌,没有那一声怒吼,而是……而是顺从了他……
现在坐在他身边,接受他偏袒,向所有人宣示主权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她看着阮拂云,第一次,将这个女人视作了真正的……敌人。
……
早餐的修罗场,最终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接下来的一个月,赵家堡进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郡守冯延龄果然如同赵十郎所料,被“黑风寨悍匪劫杀朝廷命官”的戏码彻底激怒,调集重兵,对幽州境内的匪患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围剿。
整个幽州郡,处处兵戈,人人自危。
这,给了赵家堡一个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
城墙上。
轰隆隆——!
在四嫂沈知微和八嫂钟离玥的主持下,最后一车水泥被浇筑完毕。
谷口那道简易的墙体,已然变成了一道高达三丈,厚达一丈的真正雄关!
墙体上,射击孔与了望塔错落有致,寒光闪闪。
校场上。
“杀!杀!杀!”
三嫂楚红袖一身火红劲装,手持长枪,亲自操练着一百名护卫。
在充足的粮食和严苛的训练下,这支队伍已经褪去了民兵的青涩,变得令行禁止,煞气初显。
王二狗作为副队长更是脱胎换骨,俨然成了楚红袖麾下最得力的臂膀。
织造工坊内。
吱呀——吱呀——
数十台“精纺麻线编织机”昼夜不休。
在大嫂苏宛月滴水不漏的管理下,雪白的麻布源源不断地产出,通过七嫂阮拂云的秘密渠道,换回了成堆的金钱、铁料和紧缺的盐。
整个赵家堡,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强。
赵十郎站在新建的了望塔顶,俯瞰着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的身后,只站着一个人。
阮拂云。
她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官人,你这招‘祸水东引’,玩得可真漂亮。”
“冯延龄那条老狗,现在怕是还在为了剿匪的军费焦头烂额呢。”
赵十郎没有回头,只是任由她抱着。
“这才只是开始。”
他的话语很平淡。
“等他把匪患清剿得差不多了,就会发现,自己的地盘上,长出了一颗他拔不掉的钉子。”
就在这时。
塔下传来一阵急促而兴奋的脚步声。
王二狗一路狂奔而来,他跑到塔下,仰着头,激动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大喊。
“主公!主公!”
“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咱们……咱们开荒的地里……”
王二狗激动得破了音。
“挖出金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