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乾的战略决策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幽州军政体系。白虎节堂内的决议,在严格的保密等级下,化作一道道具体的指令,通过“暗夜”的加密渠道和忠诚的传令兵,飞向各方。
蓟城,匠作监,核心工坊。
空气中弥漫着铁水、焦煤与油脂的气味,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与齿轮转动的嘎吱声不绝于耳。大匠马钧正与少年诸葛亮、刘晔围在一张巨大的图纸前,图纸上描绘的是一种结构复杂、带有平衡重锤的大型抛石机,旁边还有小巧精密的连弩分解图。
“主公,你所言……‘标准化’、‘流水线’,确能大幅提升打造速度。”马钧说话依旧有些磕绊,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按此新法,霹雳车核心构件,月产可增三成!元戎连弩,亦可提升五成!”
诸葛亮羽扇轻点图纸关键部位,沉稳道:“德衡先生大才,亮只是稍作补充。关键在于统一规格,分工作业。此外,主公提及的‘海上巨舰’、‘抵御未知灾变’之器,亦需早作筹谋,哪怕仅是理论推演。”他抬头望向工坊外湛蓝的天空,眉头微蹙,似乎已看到未来那莫测的波澜。
刘晔补充道:“已按主公密令,抽调部分精干匠师,成立‘格物院’,由亮……诸葛军师直辖,专注于您所提及的‘天外陨铁’、‘地动仪改良’及‘强酸、猛火油应用’等非常规项目。只是,所需资源甚巨,且短期内难见成效……”
“无妨。”诸葛亮斩钉截铁,“此乃百年大计,关乎主公英明预见之‘大变故’,资源优先保障。晔兄,此事还需你多费心。”
蓟城,招贤馆,侧院“观星阁”。
此地新立,环境清幽。楼阁顶层,视野开阔,摆放着浑天仪、仰仪等观天器械。诸葛亮与庞统于此并肩而立,身后是几位精挑细选,精通天文、历法、堪舆的年轻士子,其中赫然有邓艾、姜维在列——他们被临时抽调至此,参与这项看似“不着边际”却意义非凡的工作。
“士元兄,文若先生虽应允支持,然内阁诸公,乃至军中将领,对此‘观星阁’之事,私下非议者恐不在少数。”诸葛亮轻声道,目光却牢牢锁定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庞统嘿嘿一笑,容貌虽陋,眼神却锐利:“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彼等只见眼前刀兵,焉知星宇之变或关乎国运?主公既有此远见,你我尽力便是。艾儿,维儿,你二人心思缜密,从今日起,协助整理历代灾异记录,尤其是涉及地动、大旱、洪水、蝗灾乃至……天火陨石的记载,不得遗漏分毫!”
“是!先生!”邓艾、姜维肃然应命,他们虽年少,却已感受到此项任务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幽冀边境,青龙军团大营。
中军大帐内,关羽屏退左右,仅留郭嘉、法正在侧。巨大的沙盘上,黄河蜿蜒,兖州、豫州、徐州的山川城池清晰可见。
“奉孝,孝直,主公之策,乃阳谋与阴谋并用。”关羽丹凤眼微眯,抚过长髯,“我军陈兵边境,旌旗招展,乃‘示形’之举,迫曹操分兵防备。然真正杀招,在于二位先生之谋划。”
郭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却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划出一条隐秘的路线:“云长将军放心。‘暗夜’精锐已分批潜入兖州。目标并非刺杀,而是散布流言,结交豪强,尤其是……与曹操有旧怨,或自诩汉室忠臣之辈。曹孟德借天子之名行权臣之实,内部岂会铁板一块?只需星星之火……”
法正则更显激进,他指向沙盘上的几处关隘:“已精选死士,携重金,联络青徐交界处的泰山贼寇及黄巾残党臧霸、孙观等部。彼等虽受曹操招安,然贼性难驯,首鼠两端。许以幽州官职、钱粮,令其在我军压力下再度反叛,即便不成,也能让曹操后方鸡犬不宁!”
关羽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如此甚好。关某便在此,磨利青龙刀,静待时机。若曹操识趣,或可免一场兵灾;若其执迷不悟……”他未尽之言,尽在那一抹凛然的杀气之中。
河内郡,徐庶行辕。
张辽与徐晃并肩立于堂下,听着徐庶部署任务。
“文远,公明。”徐庶神色严肃,“主公令我等着力西线,非为即刻攻关,而在‘势’。烈风骑与磐石步卒,需轮番出塞巡弋,兵锋直指潼关、函谷,做出随时可能西进的姿态。要让李傕、郭汜那些残部,还有关中那些墙头草们,日夜不安!”
张辽抱拳,沉稳应道:“军师放心,辽知轻重。骑军往来如风,定叫关中西凉诸军,寝食难安!”他经历并州、北疆之战,已彻底融入幽州体系,用兵愈发老练。
徐晃亦道:“晃之步卒,善于筑垒固守。可在黄河北岸择险要处立寨,与文远骑兵互为犄角,稳扎稳打。”
徐庶点头,又压低声音:“贾文和先生已有密信至,关中诸将中,段煨、杨定等人与李郭素有嫌隙,或可暗中接触。此事需极度谨慎,由‘暗夜’专人负责,你二人提供必要掩护即可。”
邺城,原袁绍府邸,现幽州牧行辕。
刘乾并未急于返回蓟城,他坐镇这座河北核心城池,统筹全局。书房内,他正与荀彧、程昱商议内政。
“文若,并州民生恢复,乃当前重中之重。迁徙流民,分发农具,兴修水利,不可有丝毫懈怠。北疆五城移民实边,亦需持续投入。”刘乾看着荀彧递上的报表,沉声道。
荀彧从容应答:“主公放心,各郡官吏皆已安排妥当,劝农使巡回督导。去岁冀并丰收,粮草足以支撑。只是,连续大兴土木(指五城及各地水利),民力耗费颇巨,需注意休养。”
程昱补充道:“已按主公之意,严查各地豪强兼并土地,抑制高利贷。凡有违抗者,无论背景,一律依法严惩,所得田产,部分分配贫民,部分充作官田。此举虽招致一些怨言,但长远看,利于稳固根基,收拢民心。”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刘乾决然道,“内部不稳,何以图外?此事,仲德放手去做,孤为你撑腰。”
蓟城,州牧府后院。
政务军务之余,刘乾亦抽空陪伴家眷。长子刘泰已能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给沉重的氛围带来一丝温馨。荀彩、蔡琰、甄姜三位夫人知他肩负重担,皆体贴入微,从不以琐事相扰。
“夫君,可是又要起战事了?”荀彩为刘乾披上一件外袍,轻声问道。她虽深处内宅,但敏锐地察觉到府中往来的紧张气息。
刘乾握住她的手,望着庭中玩耍的幼子,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非我要战,而是这乱世,不容人安居一隅。唯有尽快结束这纷争,方能换来真正的太平,让泰儿他们,能在一个安稳的世道长大。”
蔡琰怀抱古琴,柔声道:“妾身不通军国大事,只愿夫君保重。若有烦闷,妾身为夫君抚琴一曲,聊解忧思。”
甄姜则更显干练:“北地商贸网络已深入青徐,若有需要,或可借此渠道,传递消息,或……施加影响。”她掌管部分商业,思路也更趋近于现实操作。
刘乾看着三位性情各异却同样支持他的妻子,心中暖流涌动,那份争霸天下的决心,也愈发坚定。他所求,不仅是九五至尊,更是这身后家人的平安,乃至天下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安宁。
各方动向,暗流汹涌。
就在幽州紧锣密鼓布局之际,南方的诸侯们也并非毫无察觉。
许都,司空府。
曹操捏着来自北方的数封密报,眉头紧锁。堂下,荀攸、夏侯惇、曹仁等核心齐聚。
“刘定之……终于要动手了么?”曹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与凝重,“陈兵青州,威慑司隶,勾结黑山,其心昭然若揭!诸公,有何对策?”
荀攸沉吟道:“明公,刘乾势大,不可力敌。当务之急,是稳住二袁。可遣使往淮南,陈说利害,暂缓攻势,甚至许以好处,使二袁与我共同应对北疆之患。同时,加紧清除境内不稳因素,尤其是与幽州有旧或可能被其收买之辈。”
“可效仿其策,亦派细作潜入幽并,散播谣言,离间其君臣,尤其可针对新附之吕布、马超等将!”
“荆州刘表,态度暧昧。可加封其官爵,厚结其心,至少使其保持中立。另外,需严防青州臧霸等人反复。”
曹操听罢,深吸一口气:“就依公达之言,暂缓对袁术用兵!妙才(夏侯渊),你速往官渡,加强防务!子孝(曹仁),兖州内部,给我严密清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幽州细作!”
淮南,仲氏“皇宫”。
袁术身着僭越的龙袍,听着麾下汇报北方局势,非但不忧,反而哈哈大笑:“打得好!让曹阿瞒和刘乾小儿狗咬狗!朕正好坐收渔利!催促纪灵,加紧进攻刘表,夺取荆州!待朕扫平江南,再北上收拾残局!”其狂妄之态,溢于言表。谋士杨弘、阎象等面露忧色,却知难以劝谏。
荆州,襄阳。
刘表看着北方送来的示好书信与幽州隐约传来的压力,犹豫不决。蒯良、蒯越兄弟建议稳守,蔡瑁、张允等将则主张趁机向曹操或刘乾索要好处。刘表最终叹道:“江汉之地,保境安民为上。两不相帮,静观其变吧。”
江东,吴郡。
年轻的孙策意气风发,正与周瑜演练水军。得知北方动向,孙策豪气道:“北方纷争,正是我辈开拓江东之机!公瑾,加速平定山越,准备西征刘繇、严白虎!”
周瑜儒雅一笑:“伯符所言极是。然,亦需遣人密切关注北方战局,尤其是……幽州水军的动向。”他目光深远,已注意到太史慈与“王牌”在渤海方向的活动。
并州,狼骑军团驻地。
吕布抚摸着赤兔马的鬃毛,听着女儿吕玲绮在讲武堂的进步,心中那份桀骜渐渐被一种归属感取代。他看向蓟城方向,喃喃自语:“刘乾……主公,布,此次定不负所托!”他麾下的并州狼骑,经过整编与思想灌输,战力与忠诚度皆远超以往。
凉州,武威。
马超整训着新组建的白虎营,西凉铁骑的彪悍之气弥漫营地。他遥望东方,眼中复仇的火焰与对未来的期盼交织。“曹操……还有那些害死父亲的仇人!待我助主公平定中原,必率铁骑,踏平关中!”
格局已定,风云再起。
建安四年的这个夏天,整个天下的目光都聚焦于北方。刘乾的幽州集团,如同一头结束蛰伏、舒展筋骨的巨龙,开始向中原探出它的利爪。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骚扰,而是蕴含着精密算计与磅礴力量的战略推进。
政治瓦解、经济渗透、军事威慑、情报暗战……多种手段交织,构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向曹操控制的中原腹地。而曹操亦非庸主,积极应对,合纵连横,试图破解这前所未有的压力。
中原大地,战云密布,山雨欲来。然而,无论是刘乾还是曹操,此刻都未能完全洞悉,在那遥远的星空之下,或在未知的领域,诸葛亮所预感的那场可能超越诸侯争霸的“大变故”,正如同海面下的暗流,悄然涌动着。
龙已啸,剑已指,但这场争霸的终局,或许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波澜壮阔,也更具未知的挑战。
幽州武馆卢植、童渊向刘乾推荐郝昭,说其武功上乘,有守土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