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淡笑道：“着实没想到夜府的奇闻秘事竟是和那位前少主有关，天煞孤星，亏他们想得出来。”
窗前的人冷笑一声：“一帮无知的蠢货。”
十五抬头看他，眸中带着几分深意：“你这见解倒是与她不谋而合，看来对那段故事感兴趣的不止她一人。”
厉千尘倏地转身坐至桌前，冷冷道：“休要妄加猜测，我对别人的故事丝毫不感兴趣。”
“也是，你是何人啊，他们口中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魔教魔头，一个软弱无能的废柴少主，又岂能入得了你的眼。不过，误打误撞，那位苏姑娘好似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不过略施伎俩，她便轻易就能上钩，这么一个无头脑无实力之人，是怎么有资格成为你棋盘中的一子的？”
“伎俩为你所施，与我何干。”
轻易不会喜形于色的十五，脸上露出几分怒意和无奈。
“你...！好，我认。不过有一事我始终不明，你既已知晓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夜府之中，为何不亲自动手，何苦还要费这周折引她入局？今日你也见了，她行事鲁莽头脑简单遇事不知深思熟虑，只怕人还没找到，就已经死在了夜府暗卫营的刀下。到时打草惊蛇，再想拿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桌前的人微微垂眸，一侧唇角轻轻抬起，冷冷道：“有没有她，那人我都势在必得。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十五怔愣片刻，眉心蹙了一下，问道：“不过一个普通女子，你与她有仇？别忘了，上个月的月圆之夜，是她救了你。虽不知是何缘故，可若没有她，后果恐不堪设想。”
面前的人瞳孔一缩，手指在桌面上颤了两下。
那夜之事他虽不能完全想起，可这些天来一些断断续续的零星片段总在他脑中浮现。他断定那日她唇上的伤正是他所为，那晚柔软的唇瓣间似有一股腥甜流入自己口中，使逆流的血液慢慢回位，躁动的身体渐渐平复，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被人保护着的心安。
难道...她和檀儿一般，也是拥有阴血之人？
十五看出他的猜忌，不动声色道：“你二人昏迷那晚，我便已探过，她并非拥有阴血之人。至于她的血为何能压制你体内的魔症，目前我也不得而知。”
厉千尘抬眸，满是惊愕之色。
怎会如此？她到底是何人？我梦里的那个女子，到底与她有何关系？
沉默片刻，十五又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位女子，周身梨花飘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同样都是自带梨花香的女子，恰巧她们的血都可以抑制你体内魔症，你就从没怀疑过？”
檀儿之事，十五向来不屑插手。很明显，她周身散发出的梨花体香不过是为博得厉千尘的宠爱，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女子，这点厉千尘不会不知，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她虽对他情根深种，可却绝不是厉千尘梦中之人！
十五继续道：“你对前尘旧事均已忘却，所知所闻皆是旁人所言所绘，就从未想过要亲自寻回记忆？”
“闭嘴！放肆！你这是在质疑主上？”
十五垂首，神情落寞，回道：“属下不敢。是我造次了，下次不会了。”
虽厉声制止了十五，可他所言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一个没有记忆的人，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任凭旁人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随意牵制，这种对未知的一切都无法掌控的滋味他早就厌恶至极。主上对他有恩，檀儿更对他有情，这世上谁人他都可以质疑，唯独这二人，不容置喙。
“此事我自有打算，休要再提！还有檀儿，他是我的人，我不许旁人对她妄加揣测，更不允任何人伤她分毫。”厉千尘冷眸扫过十五，寒气逼人。
门外着红衣的女子脚步一顿，停留片刻，缓缓离去。
十五默言，向后退了一步，隐在暗处角落里。
厉千尘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她与檀儿还有梦中的女子确有诸多巧合之处，可唯有一点，她与檀儿却大相径庭。此前屡屡入梦，梦到那位女子自己便会心疾发作，痛苦难忍，是檀儿守在自己身边，只要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心疾之症便会有所缓解，且那夜夜纠缠的梦魇已许久都未曾再出现。
但是，自打遇上这女子，不知为何每每靠近她，自己心口处便会隐隐作痛，心疾之症接连发作，且那个奇怪的梦境又重新出现。
她与自己的梦魇到底有何渊源？难道她真是和自己前尘记忆有关之人？亦或者，这心疾本就是她为自己而种？
不对，她明明见过我面具下的真容，并未有何异常，似是从不与我相识，绝不可能有所关联。
“如今荼蘼下落不明，檀儿的身体恐撑不了太久。她既救过我，我便还她一个夙愿。夜府被囚之人既是她心心念念遍寻无门之人，那我就助她达成所愿让她见最后一面。倘若荼蘼寻查无果，作为交换，她要代替檀儿，留在我身边为我续命。”
暗处角落里的黑色身影微微一怔，没有言语。
“古今一走，以她多管闲事不依不饶的性子，明日定还会去酒楼四处打听寻人。届时，你便助她一臂之力。”
“......”
厉千尘微微侧眸，冷声道：“为何不回话？”
“是，属下遵命。夜已深，圣女既然跟来，十五不便在此叨扰，先行告退。”
十五退下，门外檀儿已经等候多时，微微颔首，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