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那磅礴如海的神识,毫无保留地扫过炎阳城。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探查,而是带着冰冷的怒意与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天眼,审视着这座雄城的每一个角落。无数修士在这股神识下心神剧震,瑟瑟发抖,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
几乎是在神识展开的同一时间,太玄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找到了!城北,废弃的镇远侯别院,地下!”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青烟般从原地消失。语善紧随其后,两人化作两道肉眼难辨的流光,直扑城北!
“走!”青禾散人低喝一声,与几位师兄妹同时腾空而起,分守炎阳城四方城门,强大的元婴灵压混合着凛冽的剑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如同四把无形的巨锁,瞬间笼罩四方!
“奉太玄真人之命,封锁四门!许进,不许出!”师兄李谦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遍全城,“擅闯者,后果自负!”
城卫军想要上前询问,却被那恐怖的灵压逼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无人敢拦。整个炎阳城,瞬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凝固状态。
城北,镇远侯别院。地面上看去,只是一片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破败景象。但在太玄的神识之下,地底深处那座被层层隐匿阵法笼罩的密室内,一切无所遁形。
密室内,陈诗涵被粗大的金属锁链绑在一根石柱上,头套已被取下,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显然挣扎时受了点内伤,但眼神依旧倔强冰冷。四个黑衣人守在一旁,气息阴沉。还有一个穿着华服、面罩黑纱,但腰间悬挂着一块烈阳宗内门长老令牌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哼,抓住了这女人,不怕那太玄不屈服!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大炎传道!”那华服人影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得意。
突然!
“轰隆!!!”
密室顶部,那加持了多重防护阵法的坚硬岩石,如同纸糊一般,轰然炸裂!碎石纷飞中,两道身影如同天神降临,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骤然出现在密室之中!正是太玄和语善!
“谁?!”四个黑衣人大惊失色,反应极快,立刻抽出兵刃,催动灵力扑了上来!那华服人影也是骇然转身,手中瞬间多了一柄燃烧着烈焰的长刀!
太玄看都没看那四个黑衣人,目光直接锁定在那华服人影腰间的令牌上,眼神冰寒刺骨。
面对扑来的黑衣人,语善冷哼一声,素手轻扬,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水蓝色光幕瞬间展开,如同最绵密的网,将四个黑衣人连同他们的攻击全部笼罩其中!任他们如何劈砍冲撞,那光幕只是微微荡漾,却牢不可破!正是水系高阶防御法术——**千重叠浪障**!
而太玄,只是对着那持刀冲来的华服人影,遥遥一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丽的光华。
但那华服人影却感觉周身空间猛地一紧!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无比!他体内奔腾的烈阳灵力,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运行陡然停滞!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半空,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言出法随!空间禁锢!**
太玄一步踏出,已来到石柱前。他甚至没有去碰那特制的金属锁链,只是目光扫过。
“咔嚓……咔嚓……”
那足以困住元婴修士的锁链,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瓦解,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陈诗涵身体一软,被语善及时扶住。“三师姐,没事吧?”语善迅速渡过去一股精纯的生命元气,检查她的伤势。
“我没事……”陈诗涵摇摇头,看向太玄,眼神复杂,有后怕,更有温暖。
太玄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个被禁锢在半空、动弹不得的华服人影。他伸手虚空一抓。
“嗤啦!”
那人脸上的黑纱和身上的外袍瞬间碎裂,露出了真容——一个面容阴鸷、大约五十岁上下模样的老者,腰间那块烈阳宗内门长老的令牌,在昏暗的密室中格外刺眼。
“烈阳宗,火煞长老。”太玄缓缓念出他的名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很好。”
火煞长老瞳孔紧缩,想要说话,却连嘴唇都无法动弹分毫,只有眼神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太玄没有杀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他转身,对着那四个被语善困住、仍在徒劳挣扎的黑衣人,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无可抵御的柔和巨力传来,四个黑衣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巨象撞上,闷哼一声,口中喷出鲜血,周身灵力瞬间溃散,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密室墙壁上,昏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太玄才看向火煞长老,淡淡道:“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雷震,还有你背后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寒冰,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威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敢动我身边之人,伸哪只手,我断哪只手。再动什么歪心思,我灭你满门道统。”
“勿谓言之不预。”
说完,他不再停留,与语善一左一右护着陈诗涵,化作流光,冲天而起,离开了这片废墟。
直到他们离去良久,那空间禁锢的力量才缓缓消散。火煞长老“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中只剩下无边的后怕与恐惧。他挣扎着爬起来,看都不敢看那几个昏迷的手下,连滚爬爬、失魂落魄地逃离了此地。
太玄等人回到驿馆不久,城门的封锁也随之解除。
但整个炎阳城,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太快了!从发现到救人,再到震慑全场,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雷霆万钧,干脆利落!
尤其是太玄那神鬼莫测的“空间禁锢”手段,以及最后那番杀气凛然却又克制无比的警告,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所有心怀不轨之人的心头。
许多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瞬间偃旗息鼓。他们意识到,这华胥使团,不仅道理讲得通,拳头更是硬得吓人!而且,护短!极其护短!触碰其逆鳞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当天傍晚,皇宫来人,传慕容昊口谕,召太玄入宫密谈。
还是在御书房。这次,只有慕容昊和太玄两人,连吴文渊和轩辕镜都不在。
慕容昊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太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真人今日,好大的威风。”
太玄微微躬身:“陛下明鉴,贫道只是接回自家师姐,略施惩戒,以儆效尤罢了。并未伤人性命。”
慕容昊盯着他,目光锐利:“火煞是烈阳宗长老,此事,你待如何?”
“陛下,”太玄抬起头,目光坦然,“是非曲直,自在人心。烈阳宗若觉委屈,大可来找贫道理论。至于陛下所虑……贫道此行,只为传道,不为结仇。但若有人以为我华胥可欺,贫道亦不吝展示雷霆手段。”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表明了不愿扩大事态的态度,也清晰地划下了底线。
慕容昊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他手指敲着龙案,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权衡。太玄展示出的实力和决断力,让他忌惮,但对方救治百姓、改善民生也是不争的事实,更重要的是,那“万民书”代表的民心所向,他不能完全无视。
良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真人所为,虽手段激烈,然情有可原。此事,朕会压下去。”
这算是表明了部分支持的态度,至少,不会因此事追究太玄。
但他话锋随即一转,目光变得深沉:“不过,真人欲在大炎广传道法,仅靠救治些许百姓,震慑几个宵小,恐怕……还远远不够。”
“哦?”太玄神色不变,“陛下有何指教?”
慕容昊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沉重的帝王威压弥漫开来:“我大炎立国千年,靠的不是空谈宽恕,而是实打实的实力与功绩!东海之滨,有三座大岛,名为‘流炎三岛’。其上盘踞着一股强大的海盗势力,首领自称‘炎蛟王’,修为已至元婴后期,麾下悍匪数千,屡屡侵扰我沿海州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炎曾三次发兵围剿,皆因海上环境恶劣,对方熟悉地形而功败垂成。”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太玄:“真人若能在一个月内,替朕剿灭这‘炎蛟王’,平定流炎三岛之患……届时,朕便下旨,允你在大炎境内,公开设立道院,正式传法!如何?”
这是一个考验。一个极其艰难,甚至可以说是危险的考验!不仅要面对强大的元婴后期海盗头子,还要在陌生的海域环境下作战,更要面对可能来自大炎内部、不希望他成功的势力的暗中掣肘。
剿灭为祸一方的海盗,这是实实在在的功绩,是能堵住所有反对者嘴巴的硬骨头!
太玄看着慕容昊,脸上缓缓露出一丝淡淡的、却充满自信的笑容。
“陛下既然有此思量,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一月之内,必平定流炎三岛之患。”
平静的话语,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
新一轮的博弈,以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