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一条侧街，叶铭突然消失在转角。
白露急刹车站住，左右张望——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从背后伸来，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她带进两栋俄式老建筑之间的窄巷。
白露后背抵上红砖墙，叶铭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抓到你了。”叶铭低声说，气息拂过她额前的刘海。
巷子很窄，阳光只能斜斜地照进来一半。
叶铭的脸在明暗交界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他另一只手轻轻擦过白露冻得通红的鼻尖，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品。
白露的心脏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此刻的亲密。
她仰头看着他，羽绒服下的身体微微发抖：“那你要拿我怎么样？”
叶铭没有立即回答。
他慢慢放下举着登机牌的手，将它仔细折好，塞到自己羽绒服口袋里。
整个动作轻柔而慎重，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物品。
“当然是继续‘偶遇’下去。”他最后说，手指顺势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
凌晨两点的冰城街头，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
白露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走在前面的邓朝突然高举手臂，像个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
“看！还亮着灯的烧烤摊！”
众人循声望去，街角果然支着个简陋的棚子，红色塑料棚布被积雪压得微微下垂，里面透出橘黄色的灯光。
走近了能看到门口立着个锈迹斑斑的炭火炉，铁签上的肉串正滋滋冒着油花，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老板，二十个羊肉串，十个羊腰子，五瓶哈啤！”
陈贺熟门熟路地点单，一边拂开塑料桌椅上的积雪：“都坐都坐，今天我请客！”
白露刚要坐下，叶铭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她椅子上垫了张纸巾：“凉的。”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邓朝的眼睛。
邓朝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辣椒面的牙齿：“哎哟，我们叶老师这么体贴呢？”
叶铭面不改色：“绅士风度。”
塑料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五哈成员围坐在矮桌旁，膝盖几乎碰在一起。
老板端上炭火盆放在桌子中央，橘红的火光照亮每个人的脸，在寒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来，庆祝我们《五哈》冰城特辑完美开录！！”邓朝举起啤酒瓶，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滴在桌面上立刻结成了冰花。
“录制快乐！”众人碰杯，白露的矿泉水瓶在一片啤酒瓶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露你真不喝点？”
陈贺挤眉弄眼：“东北烧烤不配啤酒没灵魂啊。”
“明天还有拍摄花絮。”叶铭自然地接话，顺手把自己的饮料推到她面前。
邓朝啃着羊腰子，油脂顺着嘴角往下滴，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他突然把签子往桌上一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露正偷偷把叶铭盘子里的烤茄子挪到自己这边，闻言手一抖，茄子差点掉在桌上。
“你们俩这‘偶遇’之前干过多少次？这么熟练！！”邓朝的嗓门大得吓跑了几只在附近觅食的流浪猫。
白露的耳根瞬间红透，像被炭火烤过一样：“真是巧合！我们剧组要到东北！”
“拍《长月烬鸣》冬季特辑。”叶铭淡定地接话，顺手把烤好的金针菇也拨到她盘子里。
“取景地刚好在尔滨冰雪大世界。”白露补充道，声音越来越小。
“哦~”众人异口同声，表情一个比一个促狭。
张颜奇甚至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被甜到的表情。
陈贺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巧了！我今天下午刚搜到新闻！！”
陈贺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然后抑扬顿挫地念道：“《长月烬鸣》横镇戏份杀青，全组放假两天，准备前往海南录制！！”
白露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白露下意识看向叶铭，对方却出奇地镇定，甚至还有闲心把烤好的面包片推到她面前。
白露低头一看，面包片上用番茄酱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在炭火映照下红得刺眼。
“这个、这个！！”
白露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纸巾，把它撕成了雪花般的碎片。
“解释解释？”邓朝前倾身体，手肘撑在油腻的桌面上，眼里闪烁着侦探发现关键线索的光芒。
叶铭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放下瓶子时，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泡沫：“我们...”
“是我改签了航班。”
白露突然打断他，声音轻但坚定：“我想来冰城玩一天，没想到在机场遇到了叶铭。”
这个半真半假的解释让桌上安静了一秒。
炭火盆里的木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一串火星腾空而起，又迅速熄灭在寒冷的空气中。
陈贺眯起眼睛：“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叶铭直视他的眼睛，表情坦荡得像个圣人。
白露低头啃着那片画了爱心的面包，番茄酱沾在嘴角。
叶铭很自然地伸手用拇指帮她擦掉，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咳咳咳！”
邓朝被啤酒呛到：“当我们瞎是吧？这还叫‘就这么简单’？”
冰城的最后一天，暴雪突袭。
窗外的雪下得毫无预兆。
前一秒还是零星小雪，转眼间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白色幕布，将整个冰城裹进了一片混沌之中。
节目组的对讲机里传来导演断断续续的声音：“所...有...外景...暂停...等待...”
叶铭盘腿坐在农家乐的炕上，后背靠着窗框。
木质窗棂透进丝丝寒意，与他隔着毛衣相贴，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被反复折叠又展开的登机牌——【cZ6341 横镇→冰城 3.25 3:00 经济舱 白露】。
凌晨三点的航班，这丫头为了‘偶遇’他，竟然不惜熬夜改签。
“想啥呢这么入神？”邓朝突然从背后探头，带着一身酒气和烤地瓜的甜腻气息。
叶铭还未来得及收起纸条，邓朝已经眼尖地发现了端倪：“哟！这是谁的登机牌啊！！从‘横镇’飞过来的？？”邓朝的大嗓门立刻引来了炕上其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