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见” 产品线首发首周，销售额就突破了 3 万元，线下店展示区的样品被客户问断了货，陈阳忙着对接工厂加急生产，团队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可这份热闹没持续多久，一场关于运营方向的争执，就在周一的团队会议上突然爆发。
会议定在下午两点，体验区的画桌被临时拼成会议桌，上面摊着上周的销售报表和下月的规划草案。苏晓踩着点进来，手里攥着一份折叠整齐的合作意向书，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刚坐下就把意向书拍到桌上：“林姐，好消息！我对接了一家礼品公司，他们要定制 5000 份手绘书签做员工福利，给出的价格是 8 元 \/ 份，一个月内交付。这笔订单能带来 4 万销售额，后续还可能有长期合作！”
话音刚落，孙悦先 “哇” 了一声：“5000 份？这可是我们接过大的批量订单了！” 陈阳也抬起头，手里的笔停在设计草图上— — 他正在优化 “城见” 的笔记本封面，听到订单量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林砚拿起意向书，指尖划过 “8 元 \/ 份” 的字样，眉头渐渐皱起来。她记得 “砚见” 现售的手绘书签，线上线下统一定价 25 元 \/ 份，就算是老客户批量定制，最低也要 15 元 \/ 份，8 元的价格连成本都快覆盖不了。“这个价格太低了，” 她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直接，“我们用的进口画纸和环保颜料，单份材料成本就快 6 元，加上人工和包装，8 元卖出去根本没利润，甚至可能亏损。”
“不会亏的！” 苏晓立刻前倾身体，语速加快了几分，“我跟供应商谈好了，5000 份画纸和颜料批量采购，能把材料成本压到 4.5 元 \/ 份，人工找兼职画，按 3 元 \/ 份算，总成本 7.5 元，单份还能赚 0.5 元，5000 份就是 2500 元利润。虽然赚得少，但胜在量大，能快速回笼资金啊！”
她伸手翻开放在桌角的运营报表，指着 “线下店月均成本” 那栏：“你看，线下店每月租金 1.2 万，加上水电和员工工资，固定成本快 2.5 万。‘城见’刚启动还在投入期，定制订单虽然利润高，但不稳定。这笔订单能补一部分现金流，还能让礼品公司的客户知道‘砚见’，说不定以后他们的大客户会来订高端定制呢？”
“可这不符合我们的定位。” 林砚把意向书推回苏晓面前，语气坚定了几分，“‘砚见’是原创手绘品牌，核心是‘定制’和‘品质’。8 元的批量书签，要压缩成本就得简化手绘环节— — 要么让兼职快速填色，要么直接用印刷底图描边，这样的产品跟市场上的廉价文创有什么区别？客户选择我们，是因为我们的手绘有温度，每一笔都是用心画的，不是流水线生产的‘工业品’。”
“但现在是求生存的时候！” 苏晓的声音陡然提高，桌上的马克杯都震了一下，“我们创业不是为了情怀，是要赚钱养团队！上个月定制订单少，线下店差点连租金都凑不齐，你忘了当时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有赚钱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孙悦握着笔的手顿住了，眼神在林砚和苏晓之间来回转；周周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纸边；陈阳放下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眉头微微蹙起— — 他能理解苏晓的焦虑，也明白林砚的坚持，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赚钱也要有底线，不能牺牲品牌口碑。” 林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她站起身，走到展示墙前，指着上面挂着的会员定制作品，“你看这些画，有客户为宠物画的纪念肖像，有情侣一起完成的手绘，他们愿意花几百元买，是因为相信‘砚见’的品质。如果我们把 8 元的批量书签推向市场，老客户看到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自己花的钱不值，觉得我们之前的‘用心’都是假的。”
“那是你想多了！” 苏晓也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委屈和急躁，“我跟礼品公司说好了，这批书签会标注‘企业定制款’，跟我们零售的原创款做区分，不会影响老客户。而且批量订单能提升产能，我们以后还能接更多这样的单子，慢慢扩大规模，等有了钱再做高端，这有什么错？”
“错在你只看短期利益，忽略了长期发展！” 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文创行业拼的是品牌辨识度，一旦我们开始接低价批量订单，就会陷入价格战— — 其他公司会用更低的价格抢单，我们要么跟着降价，要么失去订单。到最后，我们辛苦建立的‘原创手绘’标签会被撕碎，再想做高端定制，客户也不会相信我们了。”
“原创不能当饭吃！” 苏晓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想起上个月为了凑租金，自己跑了十几家企业谈合作，被拒绝了无数次，“林姐，你太理想化了！你总说要坚守初心，可初心能付房租吗？能给大家发工资吗？我们现在有 8 个人要养，线下店每月要烧钱，‘城见’还要投入，没有现金流，我们连下个月都撑不过去，谈何长期发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带着焦虑和急切，一个带着坚持和无奈，会议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张宇和陈瑶坐在最边上，头埋得更低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周周悄悄拉了拉孙悦的衣角，示意她别插话— — 现在谁开口，都可能引火烧身。
“我觉得苏晓姐说得有道理。”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陈阳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现在槐城做文创的品牌越来越多，我们需要先活下来。批量订单虽然利润低，但能让更多人知道‘砚见’，就像打广告一样。而且我们可以控制品质，比如让兼职按标准画，我来做质检，确保每一份都合格，不会砸了品牌的招牌。”
“我不同意。” 周周立刻摇头，她放下笔，语气认真，“手绘的价值在于‘独一无二’，5000 份批量生产，就算再用心，也不可能有定制作品的温度。我们之前花了那么多时间打磨体验课，优化定制流程，就是为了让客户感受到‘砚见’的与众不同。如果接了这笔订单，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我们不能眼看着团队陷入困境啊！” 苏晓转向周周，语气软了几分，“我已经跟礼品公司谈好了，他们明天就要答复，这是我们目前能抓住的最好机会。”
“机会不是只有这一个。” 林砚重新坐下，语气缓和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定，“我们可以通过优化产品结构来赚钱— — 比如推出高端定制套餐，把宠物肖像和非遗剪纸结合，定价提到 399 元；体验课可以增加进阶课程，比如‘手绘油画班’，客单价提到 198 元。这些方式既能赚钱，又能坚守我们的原创理念，比接低价订单更稳妥。”
“高端定制哪有那么好卖？” 苏晓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语气里满是失望，“我之前推过 299 元的定制套餐，半个月才卖出去 3 份。林姐，你总活在自己的理想里，却看不到市场的现实。如果不接这笔订单，我保留我的意见，后续运营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起身走出了会议室。门被轻轻带上，却像在每个人心里都敲了一下。林砚看着空出来的座位，手指紧紧攥着桌布的一角，心里又酸又涩— — 她知道苏晓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团队的生存，但她更清楚，一旦放弃原创和品质，“砚见” 就失去了核心竞争力。
会议不欢而散，大家收拾东西时都格外安静。孙悦走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跟林砚说：“林姐，苏晓姐其实也是急得慌，她这两个月为了谈合作，每天都跑外面，晒黑了好多……”
林砚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没怪她。”
接下来的两天，团队的氛围变得格外压抑。苏晓还是按时来上班，却很少主动说话，每天抱着电脑坐在角落里，要么整理客户资料，要么回复线上咨询，再也不提合作的事。林砚找她聊了两次，她都只是说 “我知道了，林姐”，然后就岔开话题，两人之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周三晚上，林砚独自留在办公室，翻看着客户评价文件夹。里面有厚厚的一沓纸质评价，还有几百条线上留言，几乎每一条都提到了 “用心”“有温度”“品质好”。她翻到一条去年的留言，是一位客户为去世的宠物定制肖像后写的：“谢谢‘砚见’，把我家毛孩子画得那么像，这不是一幅画，是我和它的回忆。”
看着这句话，林砚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想起自己创业的初衷，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是想把手绘的温暖传递给更多人。如果为了短期利益接下低价订单，她不仅对不起客户的信任，也对不起自己的初心。
但她也明白，苏晓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团队需要生存，需要现金流，不能只靠情怀支撑。她拿出手机，翻到之前存的文创行业协会联系方式— — 之前协会的人说过，如果遇到运营难题，可以找他们推荐的顾问咨询。
林砚拨通了电话，语气坚定：“您好，我是‘砚见’文创的林砚，我想请一位行业顾问，帮我们分析一下发展方向……”
挂了电话，她看着窗外的夜景，文创街区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像一个个小小的灯塔。林砚知道，这场理念冲突不是结束，而是 “砚见” 成长的必经之路。她需要专业的建议，需要和团队达成共识，才能让 “砚见” 在短期生存和长期发展之间，找到一条平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