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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丹峰回来后，江雾心里总梗着一根刺。
慕白衣那双冰泉般的眼睛，和那声莫名让他心悸的琴音，时不时就在他脑海里冒出来，让他极为不爽。
他江小少主横行青云宗多年，何曾在一个“不懂礼数”的客卿面前落过下风？
这股邪火无处发泄，便变本加厉地折腾身边的人。
雾隐峰这几日气压极低，侍女护卫们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小祖宗迁怒的对象。
这日，江雾正对着满架子华而不实的法宝灵器挑挑拣拣，一脸兴致缺缺，贴身大侍女青黛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份烫金请柬。
“少主，万宝楼三日后在青云城举办一场大型拍卖会，这是送来的请柬，据说有不少稀罕玩意儿。”
“万宝楼？”江雾懒洋洋地接过请柬，瞥了一眼。
万宝楼是修真界最大的连锁商会，背景深厚，其举办的拍卖会向来是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
他以前也去过几次，无非是挥霍灵石，买些亮晶晶或者有趣的东西回来摆着看。
若是往常，他或许就去了。
但此刻，他正无聊得紧，去拍卖会撒撒灵石，似乎是个不错的消遣。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原剧情里，叶凡似乎会在这次拍卖会上，
因为某件对他至关重要的物品而与某个炮灰（不是他）发生冲突，并借此机会初步崭露头角。
去看看热闹，顺便……如果机会合适，他不介意亲自下场，
给那位“龙傲天”主角再添点堵，刷刷任务进度。
“准备一下，三日后去青云城。”江雾随手将请柬丢在一旁，语气恢复了惯有的骄纵。
三日后，青云城万宝楼前，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来自各方的修士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气息浑厚的强者和衣着华丽的世家子弟。
江雾的出场，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
江雾今日换了一身墨紫色暗纹锦袍，袍角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星辰图案，在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墨发以一枚紫晶冠束起，露出完整秾丽的五官，额间甚至还点缀了一颗小小的、泪滴状的殷红宝石，与他眼尾天生的那抹薄红相映成辉，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他乘坐的也不再是仙鹤步辇，而是一架由四匹通体雪白、头生玉角的灵犀鹿拉着的华贵车驾，
所过之处，香风阵阵，灵气逼人。
“是青云宗那位小祖宗……”
“啧，这排场，不愧是宗主的心头肉。”
“听说前几日在丹峰，连慕白衣长老都没给他好脸色……”
“嘘！慎言！不想活了？”
种种议论声被隔绝在车驾的防护阵法之外，江雾毫不在意，他在万宝楼管事点头哈腰的迎接下，直接进入了最高层的天字号包厢。
包厢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拍卖大厅，内里布置极尽奢华，灵果香茗一应俱全。
拍卖会很快开始，一件件珍稀的丹药、法宝、功法、材料被呈上展台，引得台下竞价声此起彼伏。
江雾斜倚在铺着柔软雪貂皮的宽大座椅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遇到合眼缘的、亮闪闪的东西，便随意举牌拍下，挥霍灵石如流水，引得下方阵阵惊叹和暗骂。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下方大厅的角落，那里，叶凡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的、浆洗得发白的旧道袍，独自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专注地盯着展台。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沉稳，周身气息也凝实了一些，显然那自残式的修炼颇有成效。
江雾心中嗤笑，‘倒是挺能忍。’
拍卖会进行到中场，一件压轴宝物被请了上来——那是一块通体乌黑、毫不起眼，却隐隐散发着空间波动的矿石。
“诸位，此物名为‘空冥石’，是炼制高阶储物戒指和某些空间法宝的核心材料，极为罕见。
起拍价，一千下品灵石！”拍卖师高声介绍道。
江雾对这块黑乎乎的石头没什么兴趣，但他记得，原剧情里，叶凡的那枚内含药老残魂的戒指，似乎就需要这空冥石来修复和升级。
而此刻，叶凡放在膝盖上的手，明显握紧了。
果然，叶凡在犹豫片刻后，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声音有些干涩，“一千一。”
他的出价在一片嘈杂中并不起眼，很快就被其他人的报价淹没。
“一千五！”
“一千八！”
“两千！”
价格稳步上升，叶凡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显然没有多少灵石。
就在价格攀升到三千灵石，叶凡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时，一个带着戏谑和恶意的声音，从天字号包厢慢悠悠地传了出来，通过扩音阵法，清晰地响彻整个拍卖场，
“五千。”
整个拍卖场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天字号包厢。
是那位青云宗的小祖宗！
他怎么会对一块空冥石感兴趣？这价格已经远超其本身价值了！
叶凡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方向，虽然隔着单向的水晶玻璃，他看不到包厢内的人，
但他能想象出那人此刻脸上定然带着那种恶劣的、玩弄人心的笑容！他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一丝被注意到的、病态悸动的情绪，冲上叶凡的头顶。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声问道，“天字号包厢出价五千下品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
台下鸦雀无声。
谁愿意为了块空冥石去得罪这位小祖宗？
“五千下品灵石，第一次！”
“五千下品灵石，第二次！”
叶凡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他知道，他争不过。
实力的差距，地位的鸿沟，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五千下品灵石，第三……”
“六千。”
一个清越冷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拍卖师的落槌。
众人愕然，循声望去，只见在大厅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月白长袍、气质清冷如雪的身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号牌。
是慕白衣！
他竟然也来了拍卖会，而且……竟然出手与江雾竞价？
整个拍卖场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丹峰那位向来不理俗务的慕长老，
居然会和雾隐峰的小霸王对上？这是怎么回事？
包厢内，江雾猛地坐直了身体，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
慕白衣？他怎么也来了？还跟他抢东西？
虽然他对这破石头没兴趣，但慕白衣这举动，无疑是在众人面前打他的脸！
“七千！”江雾想也没想，立刻加价，语气带着明显的火气。
“八千。”慕白衣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数字。
“一万！”江雾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
这已经完全是赌气了。
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块市价顶天三千的空冥石，
竟然被抬到了一万？这两位是杠上了？
然而，这次慕白衣却没有立刻跟上。
他微微侧头，视线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天字号包厢的方向，虽然依旧看不清神情，但那片刻的沉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加价时，他却淡淡开口，“既然江少主如此喜爱，慕某便不夺人所好了。”
说完，他竟不再看展台一眼，仿佛刚才的竞价只是随手为之。
拍卖师如梦初醒，连忙落槌，“一万下品灵石！成交！恭喜天字号包厢的贵宾！”
江雾看着侍者将那块乌漆嘛黑的石头送进包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花了整整一万下品灵石，买了一块他根本用不上的破石头！
而慕白衣，轻飘飘地几句话，就让他成了全场眼中的冤大头和笑柄！
“慕、白、衣！”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而台下，叶凡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既庆幸空冥石没有被慕白衣得去，又对江雾宁愿花天价拍下也不让他得到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怒和……一种扭曲的快意。
看，即使你如此折辱我，如此与我作对，你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吗？
拍卖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最后一件压轴宝物被请出时，连江雾都暂时压下了对慕白衣的怒火，被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件流光溢彩的羽衣，名为“霓裳羽衣”，据说由千年冰蚕丝和凤凰尾羽织就，不仅防御力惊人，更能随心意变换色彩款式，华美绝伦，是一件集防御与美观于一体的极品灵器。
这件宝物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女修和部分爱美男修的疯狂竞价。
价格节节攀升，很快突破了五万下品灵石。
江雾看着那件霓裳羽衣，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这东西，够漂亮，够闪耀，正合他的心意！
他刚要举牌，一个声音却比他更快。
“十万。”
又是慕白衣！
他声音依旧清冷，
但报出的价格却让整个拍卖场再次哗然！十万下品灵石！就为了一件主要是好看的羽衣？
这位慕长老今天是跟江小少主杠上了，还是突然转了性子？
江雾气得差点把手中的玉杯捏碎！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慕白衣就是故意跟他过不去！
“十五万！”江雾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就不信，拼灵石，他江小少主会输给一个穷酸客卿！
然而，慕白衣只是淡淡地朝包厢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嘲弄？
随即，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二十万。”
全场死寂。
二十万下品灵石！这已经是一个小型宗门一年的用度了！就为了一件羽衣？
江雾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阵红阵白。
他虽然受宠，零花钱多，但二十万下品灵石也不是个小数目，
更何况是为了跟人赌气买一件华而不实的衣服？
父亲知道了，怕是也要训斥他胡闹。
可若是就此放弃，他江小少主的脸面往哪儿搁？
尤其是在刚刚在空冥石上吃了瘪之后！
就在他骑虎难下，咬着牙准备再次加价时——
“三十万。”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另一个天字号包厢响起。
众人再次惊愕地望去，只见那包厢窗口，立着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正是剑峰首席，沈惊弦！
他并未看那件霓裳羽衣，目光却是直直地、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穿透空间，落在了江雾所在的包厢方向。
他……他竟然也出手了？而且直接抬到了三十万！
是为了那件羽衣？还是……为了那个穿着一身灼眼红衣、此刻正气得脸颊鼓鼓的人？
一时间，拍卖场内暗流汹涌。
慕白衣的清冷，江雾的骄纵，沈惊弦的强势介入……以及角落里叶凡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充满了嫉妒与不甘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