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八章：鬼楼秘会，玄天暗流
鬼楼，并非一座楼，而是由无数巨大、不知名妖兽的骸骨搭建而成的庞大建筑群，坐落在黑水坊最深处，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洪荒巨兽。骨殖森白，泛着幽冷的光泽，一些巨大的头骨眼眶中，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绿色鬼火，将周围映照得一片诡谲。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不化的阴气、煞气，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味、血腥味。往来之人皆披着斗篷或带着面具，气息晦涩，行色匆匆，彼此间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和距离。
厉狩凭借从黑蛇帮得到的骨制令牌，顺利通过了入口处两名气息阴冷、如同僵尸般的守卫的盘查，踏入了鬼楼内部。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广阔，仿佛踏入了一个巨大的骸骨迷宫。通道由肋骨拱卫，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骨板，两侧是一个个由巨大脊椎骨围成的“店铺”或“隔间”，售卖着各种见不得光的物品：沾染血污的法器、阴气森森的魂幡、标注着禁忌的功法玉简、甚至还有被封印在透明晶石中的妖兽精魂和人类生魂……光怪陆离，邪异非常。
厉狩收敛气息，将修为表现在灵海境三重左右，如同一个普通的买家，在迷宫般的通道中不疾不徐地走着，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查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寻找与“阴骨老人”或幽冥殿相关的线索。
根据疤鼠提供的模糊信息和黑蛇帮毒蛇的只言片语，阴骨老人是鬼楼内一位颇有地位的中间商和炼器师，尤其擅长炼制阴邪法器，与幽冥殿多有往来。那批被劫的“生魂”，最终目的地就是阴骨老人。
厉狩在一处售卖各种阴属性灵材的骨铺前停下，佯装挑选几块“阴煞石”，同时状似无意地向那面目隐藏在斗篷下的店主打听：“听说阴骨老人最近在收购一批上等的‘炼魂主材’，不知阁下可知他老人家何时会现身交易？”
那店主抬头，斗篷下两点幽光扫了厉狩一眼，沙哑道：“打听阴骨老人？规矩懂吗？”
厉狩屈指弹过去一小袋灵石（约五十下品灵石）。
店主接过，掂量了一下，声音依旧沙哑：“一个时辰后，‘百骨厅’有一场小型的交换会，阴骨老人是主办者之一。有没有你要的东西，就看你的运气和筹码了。”他指了指迷宫深处的一个方向。
“多谢。”厉狩记下位置，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厉狩按照指引，来到了所谓的“百骨厅”。这是一个由上百颗巨大头骨堆砌而成的圆形大厅，中央是一个凹陷的骨池，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由肋骨形成的独立隔间。此刻，隔间内已经坐了不少身影，皆气息隐晦，看不清真容。
厉狩找了个偏僻的隔间坐下，静静等待。
不多时，骨池中央的地面缓缓升起三个座位。左边一人，身形干瘦如同骷髅，披着宽大的黑袍，脸上带着一个惨白的骨制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陷的、跳动着绿色鬼火的眼眸，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阴死之气，正是阴骨老人！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灵海境八重！
右边一人，则是一名身材妖娆、面容妩媚，但眼神却冰冷如毒蛇的红衣美妇，修为灵海境七重，是鬼楼另一位管事，“赤练仙子”。
而居中的一人，则完全笼罩在一团翻滚的黑雾之中，看不清身形样貌，甚至连气息都模糊不清，但那股若有若无、却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冷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悸！此人，恐怕就是幽冥殿在此地的代表！
交换会开始，由赤练仙子主持。众人轮流拿出一些珍稀或见不得光的物品，提出自己的需求进行交换。有换取特定功法的，有求购某种剧毒材料的，也有直接拍卖灵石的黑货。
厉狩没有出手，他的目标很明确。他仔细听着每一个人的需求和拿出的物品，同时神识重点关注着阴骨老人和那团黑雾。
阴骨老人期间出手了一次，用一瓶“腐髓毒液”换走了一块罕见的“万年阴髓玉”。而那团黑雾，则始终沉默，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交换会接近尾声，一个隔间内传来沙哑的声音：“我有一部残缺的《九幽御魂术》上半部，换取能滋养壮大神魂的天地灵物，或者……关于‘玄冥阴煞脉’的消息。”
《九幽御魂术》！玄冥阴煞脉！
厉狩心中一动！《九幽御魂术》是幽冥殿的核心功法之一！而玄冥阴煞脉，更是一种极其罕见、对修炼幽冥功法有极大助益的顶级阴脉！此人要么是幽冥殿的重要人物，要么就是与幽冥殿有极深的关联！
果然，那团一直沉默的黑雾，微微波动了一下。阴骨老人也抬眼看向了那个隔间。
场内沉默了片刻，无人应答。滋养神魂的天地灵物本就罕见，玄冥阴煞脉的消息更是虚无缥缈。
就在那人似乎要失望放弃时，厉狩开口了，声音经过伪装，显得低沉沙哑：“滋养神魂的灵物没有。不过，关于玄冥阴煞脉……我或许知道一点线索。”
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厉狩的隔间！就连那团黑雾和阴骨老人，也投来了注视。
“什么线索？”那沙哑声音急切地问道。
“线索可以给你，但我要《九幽御魂术》的上半部，外加……一个问题的答案。”厉狩缓缓道。
“可以！你要问什么？”
“一个多月前，落魂涧，‘黑风洞’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厉狩问出了关键问题。他要确认幽冥殿对黑风洞事件的了解程度，以及是否查到了他和小夭头上。
场内气氛瞬间一凝！落魂涧黑风洞，那里可是折损了一位幽泉使和数名精锐！
那团黑雾猛地剧烈翻腾起来，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厉狩的隔间！阴骨老人眼中鬼火也骤然爆亮！
“你是什么人？！”那沙哑声音厉声喝道，带着惊怒。
“一个对幽冥殿很感兴趣的人。”厉狩平静回应，周身气息内敛，却暗中催动了轮回之力，将那冰冷的杀意隔绝在外。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暗流在这百骨厅内涌动。
良久，那沙哑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忌惮：“《九幽御魂术》可以给你。黑风洞之事，乃我殿机密，无可奉告！换一个条件！”
厉狩心中冷笑，对方这个反应，反而印证了他的猜测。幽冥殿在黑风洞损失惨重，并且似乎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们在隐瞒着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作罢。”厉狩故意以退为进，不再说话。
那沙哑声音似乎有些焦急，显然那“玄冥阴煞脉”的线索对他极为重要。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与人传音交流。最终，他咬牙道：“好！功法可以先给你一半！待你证实线索真伪，再给另一半！至于黑风洞……我只能告诉你，此事涉及殿内高层，与你无关，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一道乌光从那个隔间射向厉狩。厉狩伸手接住，是一块黑色的骨片，里面记录了《九幽御魂术》上半部的前三层口诀。
厉狩神识扫过，确认功法不假（至少前三层是真的），便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传音道：“据古籍记载，玄冥阴煞脉，曾疑似在天南域极北的‘万葬古墟’深处出现过踪迹。不过那里是生命禁区，真假自辨。”
万葬古墟，确实是中州有名的绝地之一，危险重重，将线索指向那里，既能暂时搪塞对方，又能将水搅浑。
那沙哑声音得到线索，不再多言，似乎立刻开始与那团黑雾和阴骨老人传音交流起来。
厉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得到部分功法已经算是意外收获，再待下去恐生变故。他立刻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百骨厅，迅速混入鬼楼迷宫般的人流中，几个转折后，便彻底消失了踪迹。
就在厉狩离开后不久，百骨厅内，那团黑雾中传出一个冰冷扭曲的声音：“查！刚才那人！他身上……有让我厌恶的气息！”
……
玄天宗，内门，毓秀峰。
小夭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那日击退周炎后，她在内门弟子中算是立了威，再无人敢轻易前来挑衅。她每日除了翻阅宗门典籍，便是尝试引气修炼。先天道胎的恐怖天赋逐渐展现，即便没有特定的高深功法，仅仅依靠最基础的《引气诀》，她吸纳灵气的速度也远超常人，周身道韵与毓秀峰的草木灵气交融，进境一日千里。
赵千钧长老对她极为上心，亲自指导，并多次前往主峰与宗主及其他长老商议她的师尊人选。毕竟，先天道胎太过重要，师尊的选择关乎其未来的道途，必须慎之又慎。
这一日，赵千钧兴冲冲地来到小院。
“小夭，好消息！”赵千钧脸上带着喜色，“经过宗主与几位太上长老决议，已为你选定师尊！你可知是谁？”
小夭好奇地眨着眼睛。
“乃是本宗唯一的女太上长老，元婴后期大修士——静璇老祖！”赵千钧语气带着崇敬，“静璇老祖修为高深，更是罕见的‘木德灵体’，与你的先天道胎最为契合！她老人家已答应出关，收你为关门弟子！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静璇老祖！元婴后期！小夭虽然对修为境界还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但也知道元婴修士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不过…”赵千钧话锋一转，神色略显凝重，“静璇老祖常年闭关，性情…颇为清冷严苛。她门下规矩极重，注重根基与心性的打磨，修炼过程可能会比其他弟子艰苦数倍。你…可要做好准备。”
小夭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我不怕苦！只要能变强！”
赵千钧欣慰地捋了捋胡须：“好！有这份心性便好！三日后，宗主将在‘玄天殿’亲自为你举行拜师典礼，届时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这几日你好好准备，静心凝神。”
消息传出，再次引起内门震动。静璇老祖！那可是宗门内地位超然的存在，常年闭关，连宗主都要礼让三分！竟然为了小夭破例出关！这先天道胎的待遇，简直让人眼红到发指！
周炎得知这个消息后，在自己洞府内气得砸碎了不少东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静璇老祖的关门弟子…哼！小丫头片子，运气倒好！”他眼中闪烁着嫉妒和怨毒的光芒，“不过，修行之路漫长，能不能走到最后，还得看本事！等你正式入门，有的是机会‘切磋’！”
他身后一名狗腿子低声道：“周师兄，我打听到，这丫头还有个哥哥，是个散修，似乎也在天南城，兄妹感情极深…”
“哦？”周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散修哥哥？很好…动不了她，难道还动不了一个区区散修？去查！把她那个哥哥给我揪出来！本少爷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一股针对厉狩的暗流，开始在玄天宗内悄然涌动。
而此刻的厉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目标。他刚刚摆脱了鬼楼可能的追踪，回到了黑水坊的临时落脚点。
他取出那枚记载着《九幽御魂术》前三层的黑色骨片，神识沉入。功法内容阴邪诡异，专司操控、炼化、吞噬魂魄，与他所修之道背道而驰，但其中关于神魂本质、魂力运用的某些原理，却有着独特的见解，对他理解轮回、参悟生死亦有触类旁通之效。
“幽冥殿…高层…黑风洞…”厉狩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幽冥殿的反应，说明黑风洞之事对他们影响极大，他们在隐瞒，也在追查。而那个能让他（青铜棺椁）产生厌恶气息的黑雾人，地位绝对不低。
“看来，和幽冥殿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厉狩眼中寒光闪烁。他并不后悔，对方既然招惹上门，那就只有你死我活。
他需要更快的提升实力！灵海境中期，在这天南域，还远远不够看！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部《九幽御魂术》。虽然不能直接修炼，但或许可以借鉴其魂力运用法门，结合自身轮回之力，创出一些独特的神魂攻击或防御手段。同时，他也需要更多的资源，尤其是能够快速提升修为、或者强化肉身的天地灵物。
就在他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怀中的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温热。
这玉佩是他离开前，悄悄留给小夭的护身符之一，与小夭心神相连。若非遇到极大的情绪波动或潜在危险，不会主动传递信号。
厉狩脸色猛地一沉！
小夭在玄天宗，出事了？还是……感觉到了针对他的危险，在向他示警？
无论哪种，都让他瞬间杀意升腾！
他霍然起身，目光冰冷地望向玄天宗的方向。
看来，有些人，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