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愣了愣，正想细究那心悸的缘由，身旁的巨蛋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九雪在壳壁内侧猛地用小拳头狠狠敲击蛋壳，每一下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道，震得周围的海水都泛起了涟漪。
“九雪！”
小夭连忙扶住摇晃的巨蛋，惊喜涌上心头，“你是要出壳了吗？”
她忽然想起相柳曾说过，九雪出壳时父母会有心神感应，方才那阵心悸，想必就是感应了！
蛋壳内传来一道清脆稚嫩的少年声音：“娘，帮我！”
九雪不用教就会说话了！小夭又惊又喜，来不及细想，立即运起体内灵力，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光晕，对着九雪敲击的位置试着力道击去：
“九雪别急，娘帮你！”
“还没攒够力气击碎蛋壳，可我……我很想出去！”九雪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娘，用尽全力，用你的尾巴！”
小夭一愣，随即失笑——她忘了自己此刻是鲛人形态，身后那条覆着粉色鳞片的巨大鱼尾正轻轻摆动着。
凝聚灵力于鱼尾，狠狠抽向蛋壳上的纹路交汇处。
“啪”的一声，尾鳞被震得微微竖起，尖锐的痛感顺着尾骨传来。
小夭毫不在意，接连三下抽在同一个位置。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蛋壳上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蛋壳中的莹白微光立即从缝中透了出来。
“太好了！”小夭激动得忘了尾巴的疼痛，抬手就要凝聚灵力再来一下，蛋壳内却传来九雪的急呼：
“够了娘！歇会儿，后面我自己来！”
小夭连忙收回手，屏息凝神地看着那道裂缝。
只见蛋壳内的少年伸出纤细的手指，顺着裂缝一点点抠挖，指甲划过蛋壳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海底格外清晰。
不多时，裂缝被扩成一个小洞口，一只肌肉线条纤细的胳膊先伸了出来，几片银色的鳞片在小臂上闪着光。
紧接着，带着清晰锁骨的小肩膀钻了出来，几缕雪白的长发随着海水飘出，和相柳的发色一样！
小夭再也按捺不住，扑上前就想帮他扒开蛋壳。
“娘！”九雪连忙拦住她的手，半张与相柳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从洞口探了出来——眉眼间的轮廓如出一辙，却比相柳多了几分柔和娇嫩。
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白玉，嘴唇是自然的红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隐在睫毛后的眼睛像最幽深的海水。
粉嫩小脸上此刻正带着点气鼓鼓的红晕：
“急什么，我又不是出不来……我没穿衣服！”
“啊？”小夭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手，依旧难掩激动：
“没事没事，咱们妖族不用拘着这些，快出来让娘好好看看！”
“不行！”九雪把头往蛋壳里缩了缩，态度坚决：
“启蒙书里说不能赤身裸体见人。娘，你退后，闭上眼睛我才出来。”
小夭无奈，只好后退几步抬手捂住眼睛，嘴里还不忘唠叨：
“九雪要出来也不提前给点暗示。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衣服，大的小的都有。
原以为你还要等两年才出世，没带来这儿。
要不我去旁边采些水草，给你编一件先将就下？”
“不用。”九雪的声音从蛋壳后传来，带着点认真的思索：“你别睁眼就行。”
小夭知道这孩子从启蒙书里听到不少礼教规矩，拗不过他，只好乖乖捂住眼睛催促：
“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回家拿衣服？”
九雪没有回应，只有海水流动的轻响。
小夭按捺不住好奇，偷偷从指缝里瞄了一眼。
九雪已经完全从蛋壳里跨了出来，约莫十岁孩童的模样，雪白的长发缠绕在身上，刚好遮住身躯。裸露在外的四肢纤长秀美，脚踝手臂处还带着几片未褪的银鳞。
他正站在原地，五指张开，掌心泛着淡淡的银蓝光晕，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尝试凝聚灵力。
小夭看得心头一软，忍不住开口：
“回家拿衣服要等好一会才能回来，你有个叫沫漓的小姑教过我编水草裙的……”
九雪闻言，凝聚灵力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小夭，正好对上指缝里露出的视线，嘴角微微撇起：
“娘，你偷看我。”
小夭被抓了现行，索性放下手快步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
这孩子的眉眼简直是相柳的翻版，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和相柳一模一样。
忍不住伸手想摸他的头发，九雪却下意识地偏头躲开，耳根微微泛红：
“娘，先等我穿好衣服！”
“好好好，我去采海草给你编草裙？”小夭笑得眉眼弯弯。
“不用。”九雪微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凝视自己五指张开的掌心说道：
“蛋壳就是我的衣服，父亲留了很多信息给我，我已经知道怎么把它们幻化成衣物了。”
话音未落，九雪抬起手掌，对着散落满地的蛋壳碎片轻轻一拂。
那些破碎的蛋壳瞬间漂浮起来，在海水中化作丝丝缕缕的白色灵气，如游丝般缠绕着他的周身。
不过瞬息之间，灵气凝聚成形，一套简洁的白衣便出现在九雪身上——样式素雅挺拔，和相柳平日里衣袍款式很像。
小夭彻底放心，走上前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少年眉眼精致，雪发挺鼻，几乎是相柳的翻版，没一处带着小夭的影子。
一丝失落悄然掠过心头，可很快就被巨大的欢喜淹没——这是她和相柳的孩子，是她盼了十年的宝贝！
九雪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就往她眼睛上捂，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点羞赧：
“娘，别一直看了，我……我不会束发。”
“娘帮你束！”小夭立刻应下，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九雪乖乖地转过身，背对着她站定。
小夭的指尖掠过他的雪白长发，触感比相柳的发丝更柔顺细滑，像一匹上好的丝绸在海水中轻轻荡漾。
指尖摩挲着发丝，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落下——十年零七个月又二十二天，她终于等到九雪出世了！
相柳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暂时放下战事，赶回来看看他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