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心愿，与我无关。”相柳语气依旧冷淡，周身的寒气让地面的薄冰又厚了几分：“我没义务为你的私怨买单。”
相柳越是冷淡，赤水馨悦心里就越慌——她清楚，自己的谋划离了相柳根本行不通，
没有毒血就不能将相柳牵扯进弑帝天谴为哥哥复仇；
将兵符安全送到轵邑城也只有相柳能办到。
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皱眉冷声道：
“若你能在天谴中活下来，我或许会考虑支付报酬。”
相柳冷冷答道：“天下没人敢欠我的债。”
赤水馨悦怒道：“看来你是早有打算！你到底想要什么？！”
“帮我打听关于辰荣斐的所有事，至于他是谁，你可查看辰荣皇室族谱。
辰荣斐的父亲叫做辰荣雅安，算起来应该是辰荣亡国时你拔剑自刎的叔公中的一个。”
赤水馨悦面露疑惑：
“那时我还没出生，哪知道这么多事？”
“赤水氏还活着不少老人，你若有心必能办到，不想早死就做隐蔽些。”
“洪江让你打听的？辰荣军想干什么？”
相柳唇角浮起丝讥讽笑意：
“若探出我想要的隐秘，我会给你我的血，让你报杀兄之仇，并将兵符送到轵邑城。
事发后我公开承认是我下毒、找人盗兵符，保住你西炎皇后的位置。
至于辰荣军想干什么？没必要告诉你。”
“保住这个位置，对你们辰荣军只有好处！”赤水馨悦咬牙说道，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怀疑：
“你答应过玱玹不入奉幽关，怎么把兵符送到轵邑城？”
“西炎玱玹不先毁约，相柳自然是不会踏入奉幽关，我不会只有防风邶一个分身。”
“尔虞我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赤水馨悦狠狠啐了一口，却也彻底放下心来，知道相柳既然敢应下，就必有办法办到。
相柳没理会这句话，取出个令牌扔给赤水馨悦：
“不管你的谋划能不能成功，我很乐意看见西炎帝死。
想拿到我的血就尽快探出我要的情报，往令牌灌注灵力可和我联系。”
说完身形化作点点雪花消失。
赤水馨悦握紧手中的令牌指节泛白，眼底的憎恨恨不能化为实质喷涌出来，望着相柳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西炎玱玹、九命相柳，我们来日方长。”
………………
深海畅游千里，相柳终于理清了思路。
小夭不曾说出口，但相柳心里明白，若小夭真是赤辰之女，对她还谈得上有意义的亲人就只剩西炎玱玹一个。
不忍心他死只出于兄妹情分，对西炎玱玹绝没半点男女私情。
但妻子被人觊觎的感觉如鲠在喉，令相柳十分不舒服。
敢对小夭存有非分之想，死都太便宜西炎玱玹了。
赤水馨悦的疯狂设想简单粗暴，蠢到以为有了兵符就能造反？
前前后后不知要谋划多少！靠她未必能实现，但有相柳诚意协助结果必然可控。
呵，被自家皇后算计的天下共主？西炎玱玹怎么都想不到吧！
西炎帝死，五皇子反叛之际，辰荣军的谋划实现的可能便有七成把握！
没想到杀了赤水丰隆还能落得这般好处……敌我交战，谁是敌军主帅就杀谁，杀赤水丰隆不过顺手而为。
投降的辰荣皇室只剩一群苟且偷生改姓为赤水的软脚虾，从不曾放进眼里。
在赤水馨悦为后之前，相柳不会动赤水丰隆；
册封皇后之后赤水氏突然倒戈差点逼死几万辰荣军，若没涂山璟的交易，辰荣军已经垮了。
赤水馨悦的报复已经收到，不可能让义父和辰荣军担负忘恩负义的骂名，赤水熠的报复一并收了罢，九命相柳有什么承担不起的？
小夭和九雪，我会给你们个交代。
………………
纵虎关那一箭，虽未伤及心脉，却也让玱玹在五神山的寝殿里养了整整一个月。
心口留下一处像星星的银色疤痕，鄞说可以去掉，玱玹捂着心口轻笑：
“得留着小夭给我的纪念，时刻提醒我以后不能再惹她生气。”
五神山只有阿念，倒比在辰荣宫的日子悠闲清静了许多。
阿念本就是娇憨性子，两人之间又有几百年青梅竹马的情意，相伴从不乏味。
哪怕只是陪着玱玹在廊下弈棋，阿念各种悔棋耍赖也能闹得殿内殿外满是笑语。
这份轻松的帝后相处，成了玱玹这段时日里唯一的慰藉。
每当案头的奏章堆积如山，这份慰藉便会被国事的烦忧彻底冲淡。
最让他头疼的，便是白虎部与常曦部的归顺事宜。
当初这两部之所以愿意脱离浩翎投向他麾下，无非是冲着两份承诺，一是允许部曲自治，不必受中枢辖制；二是赋税减免四成，比在浩翎时轻了近半。
如今占尽了便宜，两部的态度便越发微妙起来——面上对他恭恭敬敬，一口一个‘陛下’，可真要执行诏令时，却全看是否有损自身利益。
前些日子他下令整肃边境军备，白虎部以“大战刚歇部众需备粮”为由拖延；
常曦部更甚，直接上书说“百姓刚得安稳，不宜兴兵”，明里暗里都在推诿。
玱玹气得将奏章摔在案上，却也无可奈何——这两部盘踞多年根基深厚，刚归顺便严厉镇压，只会逼得其他部族心生异心。
更让他恼火的是边境贸易之事。他还在与大臣们商讨与浩翎建交的细则，想通过关税调控拿捏浩翎经济，白虎部与常曦部却早已悄悄恢复了与浩翎的往来。
当初对五神山、白虎、常义两部闹剧般侵略时刻意留存的设施，如今成了玱玹堵在心口的郁闷。
似乎愿意绕过纵虎关已经给足轩辕帝面子，浩翎各氏族在自家地盘修建貌似隐蔽的道路加上海运辅助，往来商队川流不息。
更有甚者，四部曲的部首时常私下约见饮酒议事，亲戚朋友之间往来密切。
除了版图上的名字改成“轩辕”二字，其余竟与从前浩翎统治时毫无二致。
曾见证过血战的纵虎关冷冷清清，如同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