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集：弹指断剑慑宵小，琅嬛水府露端倪（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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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清脆悠扬的“叮——！”仿佛并非响在嘈杂的坊市，而是直接敲击在每一个围观者的神魂深处！
时间凝固的错觉只持续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下一刹那，无法置信的骇然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视网膜上！
陆离那看似随意、轻描淡写的一弹指，其指尖仿佛汇聚了整个天地的冷漠与力量。
轰！！
被弹中的赤炎飞剑，剑尖位置骤然爆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无形涟漪！那涟漪所过之处，剑身上狂暴燃烧、足以熔金化铁的“赤阳真火”，如同被泼上了九幽寒泉，发出绝望的“嗤嗤”悲鸣，瞬间尽数熄灭！剑身蕴含的李天骄筑基中期全力催发的狂暴灵力，如同决堤般疯狂溃散、湮灭！
紧接着，刺耳欲裂的金属悲鸣响彻云霄！
喀嚓嚓——！！！
那柄由“地心炎铜”混合多种稀有火系灵材锻造、又被李会长以秘法反复祭炼加持的三尺赤锋，自被陆离指尖触碰的那一点开始，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至整个剑身！如同精美的瓷器被巨锤砸中！
然后，在无数道惊骇到极致、近乎窒息的目光注视下，这柄在南江年轻一辈中小有名气的赤炎子母剑，寸寸断裂！
叮叮当当……
赤红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残叶，裹挟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光，无力地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又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熔岩般的光泽彻底熄灭，化作一地黯淡的废铁。灼热的气浪瞬间消失，只剩下令人遍体生寒的寂静。
“噗——！”飞剑被毁，心神相连之下，李天骄如遭重锤猛击，脸色骤然煞白如金纸，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他踉跄着连退数步，若不是身后一个机灵点的打手慌忙扶住，只怕当场便要瘫软在地。那双原本充斥着骄横和淫邪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震骇、恐惧以及……如同心肝被剜去的剧痛！这柄子母剑是他父亲耗费心血为他量身打造的本命法器雏形，是他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如今，竟被人一指弹碎！
整个醉仙楼前，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被冻结了。
落针可闻。
那两个重伤倒地的筑基打手忘记了哀嚎，剩下的几个炼气打手如同泥塑木雕，浑身筛糠般颤抖。那头嗅灵獒更是将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地上，发出呜咽的悲鸣，尾巴紧紧夹在股间，屎尿齐流，腥臊恶臭弥漫开来也无人敢掩鼻。
刘璐瑶站在陆离身后，看着那挺拔如松、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的背影，胸臆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激荡所充斥。这就是她的男人！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那份从容，那份力量，让她目眩神迷，体内玄冰灵力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运转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存在的牵引与洗礼。
陆离缓缓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的碎片，再落到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李天骄身上。
“滚。”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的字，如同极地寒风刮过。
声音不大，却如同蕴含天道律令，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更如同重锤砸在李天骄的心窝子上。
“你…你…你竟敢毁我法器！！”李天骄捂着剧痛的胸口，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的癫狂，眼中血丝密布，“你知道我是谁？！我爹是聚宝楼李……”
“聒噪。”
陆离眼皮微抬，眸中一丝寒芒乍现。
没有任何动作，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降临！瞬间锁定李天骄！
“呃啊！”李天骄只觉得仿佛有一座万丈冰山凭空压落，五脏六腑连同神魂都要被碾碎！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这股纯粹的意志威压生生压得跪倒在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
“少东家！”剩余的几个打手魂飞魄散，惊叫着想要上前，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将他们死死禁锢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带着你的人，”陆离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滚出我的视线。再有下次……”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中蕴含的冰冷杀机，让整个坊市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若这煞星真有下次，等待他的，绝不是仅仅跪地这么简单！
李天骄在那如山如狱的威压下，连抬头直视陆离的勇气都彻底丧失，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牙齿咯咯作响，所有的骄横、怨毒都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彻底淹没。他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一块何等坚硬恐怖的铁板！这块铁板，能轻易将他连同他身后的聚宝楼都碾成齑粉！
他终于明白了“滚”字的含义。
“是…是…是！！”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在手下打手连滚爬爬的搀扶下，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逃离。那只吓得失禁的嗅灵獒也被一个打手嫌恶地拖着后腿拽走，在地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污痕。两个重伤的筑基打手也被同伴七手八脚抬起，断腿处还在汩汩淌血，惨不忍睹。
来时的嚣张气焰，此刻只剩下满地狼藉、腥臭和深入骨髓的狼狈恐惧。
醉仙楼前，人群依旧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陆离身上，敬畏、好奇、忌惮、恐惧……复杂难言。谁也没想到，名震南江、横行无忌的李天骄，今日竟会栽得如此彻底，如此…滑稽可笑。一指弹碎本命法器，一压迫其跪地屈辱，这份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陆离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看向刘璐瑶，语气温和下来：“没吓到吧？”
刘璐瑶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美眸中异彩连连：“没有！陆哥神威，瑶儿…叹为观止。”她心中激荡，方才陆离出手时那种举重若轻、引动天地寒意的玄妙，让她对自身功法的领悟似乎都清晰了一分。
陆离微微颔首：“修真界弱肉强食，规则简单。以后遇事，当以此为例，无谓纠缠，雷霆震慑即可。”他这是在借机教导。
就在这时，一道干瘦的身影分开人群，挤了过来，正是老鬼。他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和无比庆幸的表情，搓着手：“老陆！我的老陆爷爷哟！您…您这也太…太生猛了点吧！”他看着地上那堆赤红的碎片，眼皮都在抽搐，“那可是李天骄的命根子！李扒皮那老王八蛋对他这龟儿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下…这下可捅破天了！”
老鬼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一丝隐秘的兴奋。捅破天？看这位爷弹指灭飞剑的架势，这天…恐怕也未必捅得破！
陆离瞥了他一眼：“无妨。你刚才提及‘黑水渊寒铁矿渣’？带路看看。”
老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位爷根本没把李家父子放在心上，心头大定，连忙点头哈腰：“哎！好嘞！您二位这边请！这边请！”他一边引路，一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老陆，您这回算是彻底把那李扒皮得罪死了！他那龟儿子回去必定添油加醋告状！聚宝楼势力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通吃，据说还供奉着一位金丹期的老怪物！您二位虽然神勇，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南江这地界还得万分小心！最好…最好速速离开为妙！”
老鬼的担忧情真意切。他常年在此厮混，深知聚宝楼的霸道和底蕴。陆离展现的实力固然惊人，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有金丹期的传说悬在头顶。
陆离脚步未停，神情依旧淡然：“金丹期？”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意味难明，“知道了。带路。”
老鬼见他如此镇定，心知这位爷必有依仗，也不敢再多劝，只是暗自咂舌，脚下加快步伐，引着二人穿过弥漫着血腥和震惊气息的人群，重新回到了他那位于角落、用厚实黑布隔开的摊位。
摊位上，果然堆放着一小堆乌沉沉、闪烁着细碎幽蓝色寒芒的矿石碎片。这些碎片大小不一，边缘粗糙，散发着刺骨的寒意，隐隐有水流般的幽光在其中流淌。
“您看，就是这些，”老鬼指着那堆寒铁矿渣，语气带着几分自得，“这可是我托了一个常年钻‘黑水渊’裂缝捞偏门的亡命徒，九死一生才弄出来的。别看是矿渣，但杂质远比市面上流通的粗矿少得多！寒气精纯内蕴，韧性更是绝佳！用来打造冰系飞剑的剑胚，那是再好不过了！就是…价格嘛，嘿嘿，您也知道，风险大，货又少……”
刘璐瑶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刚一靠近，她体内的玄冰灵力就传来一阵欢欣雀跃的共鸣感，颈间的黄皮葫芦也微微震动，散发出渴望的凉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矿渣碎片中蕴含的、纯粹而磅礴的阴寒之力。
陆离伸出两指，拈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指尖微光一闪，一缕极其细微的金芒探入其中。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寒气精纯，确有‘玄冥真罡’的底子，杂质剔除得也算干净。炼入飞剑，可增三分锋锐与寒煞侵蚀之力。勉强可用。”
他放下碎片，看向老鬼：“开个实在价。”
老鬼眼珠一转，正要狮子大开口，目光触及陆离那平淡无波的眼神，瞬间想起了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指，心头一凛，到嘴边的虚价硬生生咽了回去，赔笑道：“瞧您说的！您是老主顾，又是…咳咳，又是贵客！老头子哪敢乱开价！这样，这一堆，您给个…八十块中品灵石！如何？绝对公道！外面那些掺了普通寒铁的粗矿，都要这个价了！”
八十块中品灵石，对于炼气期修士已是天文数字，对筑基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考虑到寒铁矿渣的稀有和效果，尤其是有陆离这位“鉴宝大师”的背书，这个价格确实不算离谱。
陆离没说话，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随手抛给老鬼。
老鬼慌忙接住，灵识一扫，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八十块棱角分明、灵气盎然的中品灵石！他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好！痛快！老陆您真是爽快人！”他手脚麻利地用一方特制的寒玉盒将矿渣仔细收好，恭敬地递给刘璐瑶。
陆离看着刘璐瑶接过玉盒，眼底泛起一丝喜悦，才又对老鬼道：“刚才你说，还有‘阴凝草’种子？”
“有有有！”老鬼忙不迭地从摊子最底层掏出一个黑黢黢的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三枚米粒大小、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细微霜纹的种子，散发着诡谲的阴寒波动。“万毒窟边缘，靠近‘蚀骨阴风带’附近采的，‘阴煞寒魄’的气息最浓。老头子用‘养阴土’温养着，生机还算活跃。”
陆离略微探查，确认无误：“一并要了。”
老鬼报价三十中品灵石，陆离同样干脆地付清。
交易完成，老鬼脸上的笑容更盛，搓着手，神秘兮兮地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老陆，您二位今日威风是威风了，但打了小的，老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李扒皮最是护短记仇，手段又脏。您二位要是在南江还有要事，老头子建议你们办完赶紧走，越快越好！实在不行……可以考虑去‘琅嬛水府’附近避避风头。”
“琅嬛水府？”刘璐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老鬼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没错！就在南江下游三百里外的‘沉沙江湾’深处！传说那是上古水仙的一处别府，千年前沉入江底，自成秘境。府中收藏了无数水道典籍和秘宝，更有传说中的‘天一真水’！每隔百年左右，水府外围禁制会因江底灵脉变动出现短暂的薄弱期，引得无数修士前往探索。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蛊惑：“聚宝楼这些年一直在搜寻水府钥匙碎片，在南江势力极大，但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大部分高手恐怕都会被水府的事情牵制住。那里水脉混乱，禁制重重，鱼龙混杂，就算李扒皮想派人找你们的麻烦，也如同大海捞针！而且，说不定您二位福缘深厚，还能在水府外围捞点好处呢！”
陆离眼中精光微不可察地一闪：“消息确切？”
“千真万确！”老鬼拍着胸脯，“我有个过命的兄弟就在沉沙江湾当‘水耗子’，专门盯梢打探消息。这几天，江湾入口那边已经来了好几拨生面孔，气息都不弱！江面下的暗流也变得异常活跃！错不了！就在这几天了！”
陆离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刘璐瑶则对这传说中的上古水府充满了好奇。她隐隐感觉到颈间的葫芦对“天一真水”这个名字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悸动。
“知道了。”陆离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扔给老鬼一小块切割得方方正正的下品灵石，“赏你的消息费。”
老鬼喜不自胜地接过：“谢老陆爷赏！”
“此件事了，我们走。”陆离对刘璐瑶说道，转身便欲离开。
老鬼连忙道：“二位慢走！千万小心！”他看着两人消失在通道拐角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那块晶莹的灵石，再想想刚才醉仙楼前那震撼的一幕，忍不住摇头感慨：“啧啧，龙游浅水？我看是猛虎归山才对啊！李家…这回怕是真的踢到铁板，不，是踢到玄铁山了！有好戏看喽……”
沉沙江湾？琅嬛水府？
老鬼眯起眼睛，心思活络起来。也许……自己也该去碰碰运气？跟着这位爷，或许能捡点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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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老鬼的摊位，重新踏上那条昏暗的青石通道，周遭投射过来的目光更加复杂。敬畏、好奇、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陆离二人大闹醉仙楼、弹指碎飞剑、压跪李天骄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陆离他们回到地面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地下坊市的核心圈子。
刘璐瑶抱着装有寒铁矿渣的玉盒，跟在陆离身边，低声道：“陆哥，那个琅嬛水府……”
“是个机会，也是个旋涡。”陆离声音平静，脚步沉稳，“聚宝楼觊觎已久，必有准备。但对你而言，若能寻得一丝‘天一真水’的真意，或可助你突破瓶颈，稳固根基。”
刘璐瑶心头一悸：“天一真水？”她胸前的葫芦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万水之源，至阴至柔，亦至纯至净。”陆离言简意赅，“与你的玄冰体质有共通之处，却又蕴含造化生机，对你压制葫芦异动、调和本源大有裨益。”
他抬眼看了看头顶那随着脚步移动越来越近的微弱天光（出口处透入），淡淡道：“李家的报复，很快就会来。去水府，既可暂避锋芒，也是一场机缘。怕不怕？”
“有陆哥在，瑶儿不怕！”刘璐瑶斩钉截铁，眼神清亮而坚定。见识过陆离那超越常理的力量，她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探索的渴望。
陆离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抓紧时间。沉沙江湾，不会平静。”他脚步加快了几分。
两人很快走出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重新回到那条堆满杂物的死巷。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的市井气息让刚刚经历了地下光怪陆离的刘璐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刚走出巷口，融入外面略显喧嚣的老城区街道，陆离的脚步便微微一顿。
刘璐瑶立刻警觉，顺着陆离的目光看去。
只见街道对面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制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正靠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旁，似乎在看报纸。但当陆离目光扫过时，那人立刻放下报纸，快步走了过来。
他步伐稳健，气息收敛得极好，但行走间隐隐带着一股铁血煞气和官家的威严。修为赫然是筑基后期，且根基扎实无比。
“陆先生？”中年男子走到陆离面前约三步远站定，微微颔首，姿态恭敬却不卑微，“我是南江市特殊事务管理科行动一组组长，赵刚。奉徐处之命，特来说明情况。”
他语速不快，声音低沉有力。刘璐瑶心中微凛：特殊事务管理科？官方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陆离神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说。”
“醉仙楼前发生的事件，我们已有监控记录。”赵刚言简意赅，直奔主题，“起因经过清晰明了，是李天骄寻衅滋事在先，动用杀招袭击在后。陆先生属于完全正当防卫，且出手极有分寸，未伤及无辜，亦未扩大事端。我方对此定性无异议。”
他看了一眼陆离的脸色，继续道：“聚宝楼李会长已通过非正式渠道向我方施压，诬陷陆先生恶意伤人、破坏行市秩序、损毁其重要财产。我方已明确驳回其无理诉求，并对其管教不严、纵子行凶之事表达了严重关切。”
“哦？”陆离眉梢微挑，听出几分弦外之音。
赵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徐处让我转告您：李家这些年手伸得太长，捞过界了。借着这次机会，正好敲打敲打他李富贵的爪子再敢乱伸，我们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