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室的玻璃隔着一层冰冷的铁栏,林枫牵着林暖暖站在一旁,苏明宇攥着手里的草莓味棒棒糖,小步挪到玻璃前。没过多久,穿着囚服、头发花白的苏芬被狱警带了进来,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却多了几分憔悴,可看到苏明宇的瞬间,眼睛里立刻迸出怒火。
“你个小兔崽子还有脸来见我?!”苏芬猛地拍向玻璃,声音嘶哑又尖利,“我问你,当初是不是你给宫家人报的信?那家医院除了我们俩,没有人知道,是不是你把地址告诉他们的?”她死死盯着苏明宇,胸口剧烈起伏,“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为了你爸爸妈妈!为了让你有个完整的家!你倒好,帮着外人坏我的事,你是不是想让你爸妈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爸妈?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虽然早就知道奶奶一定会生气,但此时此刻的苏明宇还是被奶奶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攥紧了拳头,仰起头反驳:“奶奶,你错了!我也很想救爸爸妈妈,也不能绑架苏苏妹妹和令仪姑姑!你要抽苏苏妹妹的血,还要摘令仪姑姑的骨髓,那太残忍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你说你是为了我好,可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如果不是我报信,苏苏妹妹和令仪姑姑可能就没命了,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我错?我哪里错了!”苏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明宇的鼻子骂,“宫家有的是钱,救你爸妈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们就是冷血!我不过是想逼他们帮一把,我有错吗?要不是你坏了事,你爸妈早就好了,我也不会蹲在这里!”
林枫皱着眉上前一步,声音沉了下来:“苏阿姨,明宇做得没错。法律不会因为你的‘理由’就原谅伤害别人的行为,特别是伤害孩子。你到现在都不认错,才是真的害了明宇,害了你的家人。”
林暖暖也拉了拉苏明宇的衣角,小声说:“小宇哥哥说得对,不能为了救人就做坏事。”
苏芬气的火冒三丈,指着林枫和林暖暖鼻子骂道:“你们两个是谁?少在这里多管闲事,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们评头论足!”
林暖暖被苏芬面部狰狞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躲在了林枫后面。
苏明宇看着奶奶这般模样,有些生气了,道:“奶奶,您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遵纪守法,本本分分的人,可您这是什么行为,这就叫遵纪守法、本本分分吗?您说大姨奶他们一家冷血,那我告诉你,阿瑧表伯联系了骨髓源匹配中心和市中心血站,帮爸爸妈妈争取到了合适的骨髓源以及血液,现在爸爸妈妈已经康复出院了,您还说他们冷血,您怎么不想想您自己做了什么?”
苏芬被孙子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垂眸看着自己枯瘦如柴、布满褶皱的手,那双手曾因愤怒而用力拍打玻璃,此刻却无力地垂在身侧,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丝疲惫:“是……是奶奶太急了,那些事……确实对不住她们母女俩,太残忍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又燃起一丝近乎偏执的光亮,紧紧锁住苏明宇:“明宇,奶奶知道错了,可你爸妈能好,说到底还是沾了宫家的光。苏苏那孩子心善,你们又是表亲,知根知底的,等你长大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就和苏苏妹妹定亲,将来好好照顾她,也算是咱们家还了宫家的情分。最重要的是你是咱苏家唯一的独苗,苏家传宗接代还得靠你呢,只要你答应奶奶和她定亲,奶奶,这一生就没有遗憾,不然的话,我死都不瞑目。”
苏明宇脸上的难过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暖暖,女孩正因为刚才的争执而眼眶泛红,却还是怯生生地望着他。
苏明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稳稳地牵起林暖暖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目光坚定地迎上苏芬的视线:“奶奶,不用了。”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一字一句敲在苏芬心上:“我不会和小苏苏妹妹定亲,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着,苏明宇握紧了林暖暖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补充道,“暖暖一直陪着我,在我害怕的时候安慰我,她就是我想好好守护的人。”
林暖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宣告惊得瞪大了眼睛,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却悄悄回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苏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方才还带着希冀的眼神瞬间变得浑浊。她死死盯着苏明宇与林暖暖交握的手,那两只紧紧相扣的小手在她眼里刺得生疼,却没像之前那样拍向玻璃——她忽然想起什么,喉间的尖利硬生生卡了回去,声音沉了几分:“林暖暖?你是林家的小千金?”
这时,林枫开口道:“算是半个千金吧,她是我的妹妹,我父母的老来得女。”
苏明宇点了点头,苏芬的目光在林暖暖身上转了两圈,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底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当然知道林家,知道那是能与宫家比肩、实力足有宫家四分之三的大家族,论根基和气度,丝毫不输。
“奶奶,我没有胡来。”苏明宇以为她还要反对,将林暖暖护得更紧,“暖暖不是外人,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以后也会是。”他转头看向林暖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喜欢她,不是玩过家家,是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林暖暖埋着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我也喜欢小宇哥哥。”
林枫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坚定的模样,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明宇的肩膀,以示支持。
苏芬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想起林家的分量,紧绷的肩膀忽然垮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偏执,只剩一丝无奈的妥协:“罢了……林家的孩子,性子稳当,家境也配得上你。”她看向苏明宇,眼神复杂,“既然你喜欢,暖暖这孩子也愿意……那这亲,就先这么定下吧。”
这话一出,苏明宇和林暖暖都愣住了,随即眼底同时亮起光。
狱警适时走了过来,敲了敲玻璃,提醒探监时间已到。苏明宇牵着林暖暖的手,转身跟着林枫向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向奶奶,认真道:“谢谢奶奶。”
苏芬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不知是欣慰,还是在为自己之前的固执懊恼。
刚走出监狱厚重的铁门,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探监室里的压抑。苏明宇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把抱住林暖暖,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雀跃:“暖暖妹妹!我喜欢你,以后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
林暖暖被他抱得脸颊发烫,却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回抱他:“嗯!谢谢你,小宇哥哥!”
林枫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打趣道:“行了行了,注意点形象。咱们先去吃饭,庆祝庆祝。”苏明宇这才松开林暖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们找了一家温馨的餐厅,围坐在桌前。吃饭时,林枫突然严肃起来,对苏明宇说:“小宇,你以后可得好好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有能力才能够好好保护暖暖,给她幸福。”苏明宇重重地点头:“枫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林暖暖也在一旁鼓励道:“小宇哥哥,我相信你。咱们一起努力。”苏明宇看着林暖暖,眼中满是坚定。
饭后,林枫开车送他们回家。一路上,林暖暖靠在苏明宇肩上,两人有说有笑。到家后,苏明宇看着林暖暖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肩上多了一份责任,他要用自己的努力,为他们的未来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