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店的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也终于将外面那些或惊讶、或好奇、或暧昧的视线彻底隔绝。
奢华的套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以及那尚未平息的、微妙而紧绷的空气。
鲁道夫并没有立刻将怀里的人放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又往里走了几步。
直到客厅中央柔软的地毯上,才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押运”仪式般,微微弯腰,准备将这只被“捕获”的小猫放下。
然而,她的手臂刚刚有所松动,怀里的狸猫却像是突然被解开了穴道,手脚并用地一挣,“哧溜”一下从她怀里滑落到了地毯上。
双脚一沾地,就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连退好几步,直到后背轻轻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
她抬起头,那张小脸早已红透,如同熟透的番茄,金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
交织着未散的羞愤、一丝隐秘的欢喜,以及此刻故意装出来的、气鼓鼓的委屈。
“卤豆腐象征!你、你太过分了!”她双手叉腰(虽然这个动作在她身上毫无威慑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气势。
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和那红扑扑的脸颊,只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炸毛猫仔。
“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你就那样把我……把我像拎小猫一样拎进来!我的形象!我的威严!全都没啦!”
她越说越觉得羞耻,尤其是回想起穆德先生和那些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的表情,脚趾都尴尬得在鞋里蜷缩起来。
她可是无败的赛马娘!
是要在德国赛场上征战的强者!
这下好了,怕不是还没比赛,就要先以“被学生会会长当众抱走的小可爱”形象出名了!
鲁道夫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张牙舞爪地控诉,紫眸中那抹因醋意而起的暗沉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带着纵容的玩味。
她甚至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口,仿佛刚才那个在众目睽睽下强势“掳人”的不是她。
“哦?”她微微挑眉,语气平淡无波,“是谁先在车上,得意洋洋地笑话我‘吃醋’的?”
“我……我那是在陈述事实!”狸猫梗着脖子,强词夺理,但眼神有些飘忽。
好吧,她承认,看到露娜因为她而流露出哪怕一丝丝的占有欲,她心底其实是窃喜的,像是喝了温热的蜂蜜水,甜滋滋的。
但这和她当众出糗是两码事!
“而且!”
她像是抓住了新的把柄,金色眼眸瞪得更圆。
“你之前还拒绝我的偷袭!在剑桥也是!现在又……又这样!露娜就是个大坏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把能想到的“罪名”都罗列出来,试图在道德高地上占据优势。
鲁道夫看着她这副努力“翻旧账”、把小脾气发得既娇且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不再压抑,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宠溺,在安静的套房里回荡,听得狸猫心跳又漏了一拍。
“所以,”鲁道夫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她逼近,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触,才停下来,紫眸深邃,映着她有些慌乱的小脸。
“我的小猫,现在是高兴我因为你吃醋……还是在生气我让你‘丢了面子’?嗯?”
那声拖长的“嗯”,带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狸猫脸上,让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点“气势”瞬间土崩瓦解。
“我……我……”
狸猫被她困在墙壁和她的身体之间,躲无可躲,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带着笑意的薄唇和深邃的眼眸,大脑有点晕乎乎的。
高兴吗?当然是高兴的。生气吗?好像……也没那么生气,更多的是羞赧。
但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就承认呢!
于是,她选择了撒娇耍赖这项传统艺能。
小嘴一瘪,金色眼眸里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至少有七分是装的),声音也带上了黏糊糊的哭腔。
小手握成拳头,没什么力道地捶打着鲁道夫的胸口:
“我不管!就是露娜不对!欺负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我!你要补偿我!”
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着鲁道夫的表情,见对方眼神愈发柔软,便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要抱抱!要亲亲!还要……还要你明天陪我去吃那家据说超级好吃的黑森林蛋糕!不然……不然我就、我就继续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看着她这从义正辞严的控诉,无缝切换到撒泼打滚求抱抱的耍赖模式,鲁道夫心中的最后一丝郁气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怜。
她的小猫,总是有办法,用最娇憨的方式,将她吃得死死的。
鲁道夫没有再逗她,从善如流地伸出手,将这只“委屈巴巴”的小年糕重新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次,是充满安抚和珍视意味的拥抱。
“好,补偿你。”
她低头,吻了吻她散发着香气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抱抱,给。”
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
“亲亲,也给。”
又一个吻,落在她因为撒娇而微微嘟起的唇上,辗转厮磨,直到她身子发软,忘了“生气”。
“至于黑森林蛋糕……”鲁道夫稍稍退开,看着怀里眼神迷离、脸颊绯红的小猫,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明天训练任务完成,就带你去。”
目的全部达成!
狸猫心里乐开了花,那点装出来的委屈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满足地窝在鲁道夫温暖可靠的怀抱里,像只被顺毛捋舒服了的猫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手臂也紧紧回抱住对方。
“哼……这还差不多……”她把脸埋在露娜胸前,闷闷地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甜蜜。
小小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融化在了恋人温暖的怀抱和纵容的亲吻里。
或许,这也正是她们之间,独特的、增进感情的小小情趣吧。
鲁道夫拥着怀里这块瞬间阴转晴、甜得黏牙的小年糕,感受着她全身心的依赖,只觉得从下飞机开始那点因旁人过分关注而产生的微妙不快,彻底被这甜蜜的“补偿”过程冲刷得一干二净。
罢了,既然她高兴,被围观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只要怀里这个人,最终乖乖地、完整地属于自己就好。
一番撒娇耍赖与甜蜜的“补偿”之后,套房内的气氛重新变得温存而缱绻。
鲁道夫看着怀里这块重新变得软乎乎、黏答答的小年糕,眼底含着未散的笑意,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身上都是汗,该去洗洗了。”
狸猫在她怀里懒洋洋地蹭了蹭,哼唧着:“不想动嘛……” 刚才又是羞恼又是撒娇,耗费了她不少精力,此刻只想瘫着。
鲁道夫没有给她继续赖着的机会。
她再次俯身,手臂熟练地穿过狸猫的腋下和膝弯,微微一用力,便将她轻而易举地再次打横抱起——
标准的公主抱,但鉴于两人之前的姿势和此刻的情境,依旧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拎小猫”般的掌控感。
“呀!”身体骤然悬空,狸猫下意识地搂住了鲁道夫的脖颈,金色的眼眸因为惊讶而睁大。
“不想动,那就我帮你。”
鲁道夫语气自然,抱着她,步履稳健地朝着浴室走去。
被这样抱着走向浴室,虽然比刚才当众被“拎”进来要好得多,但狸猫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浴室的灯光更亮,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她被鲁道夫牢牢抱在怀里的样子,娇小得仿佛真是某种需要精心呵护的小动物。
“露娜……这样……很害羞的……”她把脸埋进鲁道夫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难为情。
即使已经亲密无间,但这种完全依赖、被全方位照顾的感觉,依然会让她心跳加速,涌起一种混合着羞赧和安心的复杂情绪。
鲁道夫低头,看着那颗埋在自己胸口、连白皙后颈都微微泛红的小脑袋,唇角微扬:“刚才讨要补偿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害羞。”
她说着,已经走进了宽敞的浴室,小心地将狸猫放在铺着柔软防滑垫的地面上。
浴缸里,温水正哗哗地注入,蒸腾起一片暖融融的雾气。
接下来的洗浴过程,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嬉闹与温存。
鲁道夫的手法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看似严谨实则暗藏“坏心眼”的细致。
而狸猫也从最初的害羞,渐渐放松下来,享受着恋人温柔的侍奉,偶尔溅起水花,发出清脆的笑声。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睡衣,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和沐浴露的芬芳回到卧室时,夜色已然深沉。
狸猫盘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中央,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银色长发。
鲁道夫则再次拿起了那本恋爱笔记和笔,坐到了她身边。
“今天,还要写吗?”
鲁道夫翻开本子,笔尖悬停,侧头看向身边香喷喷的小猫。
“要!”
狸猫立刻点头,放下毛巾,像只归巢的雏鸟,自动自觉地窝进了鲁道夫怀里,找到一个最熟悉安心的位置,背靠着那温暖可靠的胸膛。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定要好好记录下来!”
鲁道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然后低下头,开始书写。
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伴随着她低沉舒缓的嗓音,将今天的经历娓娓道来。
【日期:抵德首日】
【地点:法兰克福】
受严谨接待,热情欢迎,及些许……内部协调问题。
“内部协调问题?”狸猫仰起头,好奇地看向本子。
鲁道夫面不改色,继续写道:
【详情:德方接待严谨高效,流程清晰。机场遇热情粉丝及同业者欢迎,狸猫甚喜,反响热烈。】
她写到这里,笔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狸猫偷偷抿嘴笑,知道重点要来了。
果然,鲁道夫接着写下:
【然,鉴于欢迎人员(尤其部分训练员及马娘)互动过于密切,可能影响后续行程效率,遂采取必要措施,确保核心成员(即狸猫)得以顺利脱离人群,抵达驻地。
该措施执行过程中,引起核心成员短暂不适及微小抗议,已通过后续协商(包括但不限于拥抱、亲吻及甜品承诺)达成和解。】
这官方报告中夹杂着私货的写法,让狸猫看得脸颊绯红,又忍不住想笑。
她扭过头,抗议道:“露娜!什么‘必要措施’!什么‘微小抗议’!你明明就是吃醋了!还写得这么冠冕堂皇!”
鲁道夫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气鼓鼓的脸颊,眼中带着笑意:
“如实记录。难道不是‘必要措施’?不是‘微小抗议’?”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狸猫哼了一声,却又忍不住追问,“那‘协商’部分呢?你写详细点嘛!”
鲁道夫从善如流,在页面下方空白处,用稍小一些的字迹补充道:
【补充记录:协商内容包括—— 1. 核心成员要求并获准拥抱服务(立即执行)。
2. 核心成员要求并获准亲吻服务(立即执行,超额完成)。
3. 核心成员要求并获准黑森林蛋糕品尝计划(已列入明日日程)。
协商结果:双方满意,关系恢复至最佳状态。】
看着这行“超额完成”和“双方满意”,狸猫的脸彻底红透了,心里却甜得像打翻了蜜罐。
她转过身,搂住鲁道夫的脖子,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盖章确认!满意!”
她笑嘻嘻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鲁道夫笑着收紧了怀抱,在本子最后写下:
【结论:德境首日,虽有插曲,然整体顺利,且进一步验证了内部协调机制的有效性与灵活性。期待明日训练与……黑森林蛋糕。】
合上笔记本,鲁道夫将它放回床头,然后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昏黄温暖的壁灯。
她拥着怀里因为写完笔记而心满意足、开始打小哈欠的小猫,一起滑入柔软的被窝。
“睡吧,”她轻吻她的额头。
“明天还有新的挑战。”
狸猫在她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咕哝着:“嗯……有露娜在,什么都不怕……”
窗外,德国的夜空星辰疏朗,而室内,相拥的两人呼吸渐渐同步,沉入安稳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