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夏冬春,心里冷笑一声。
好一个脾气古怪的高人,这说辞,倒是滴水不漏。
“罢了罢了。”
皇后摆了摆手,故作体谅地说道:“既然高人有此要求,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你这份心,本宫是记下了。”
“你是个好的,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
这便是赤裸裸的拉拢了。
夏冬春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她“”感激涕零”地跪下磕头。
“多谢娘娘厚爱!臣妾蒲柳之姿,能得娘娘垂怜,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分!臣妾日后,定当以娘娘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她知道,秦昭月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皇后这条大鱼,已经对她放下的鱼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只需静待时机,不怕她不上钩。
而就在夏冬春春风得意之时,延禧宫的安陵容,却快要愁断了肠。
自打富察贵人小产,华妃失势,宫里的风向便变得诡异起来。
富察贵人虽失了孩子,但皇帝出于愧疚,对她多有抚慰。
她自己走不出丧子之痛,便将怨气撒在了位份比她低的嫔妃身上。
安陵容本就不得宠,人又怯懦,便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这日,她带着宫女宝鹃在御花园里散步,迎面就撞上了富察贵人。
“哟,这不是安答应吗?许久不见,妹妹这脸蛋倒是越发寡淡了,想来是许久没见着皇上,缺了雨露滋润吧?”富察贵人语带刻薄。
安陵容连忙屈膝行礼,“给富察贵人请安。”
富察贵人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宝鹃手上捧着的一匹蜀锦上,冷笑道:“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料子吧?”
“皇上才赏了本宫一匹,怎么,你这样份位的,也配用这样好的东西?”
“回贵人,这是……是娴贵人赏的。”安陵容小声答道。
“娴贵人?”富察贵人嗤笑一声,“呵,原来是攀上了高枝。”
“也是,如今娴贵人圣眷正浓,你们这些没根基的,可不得赶紧凑上去摇尾乞怜?”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安陵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心都掐出了汗。
宝鹃看不过去,忍不住辩解了一句,“贵人慎言,我们小主与娴贵人素来交好,并非您说的那样……”
“放肆!”富察贵人身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扬手就给了宝鹃一个耳光,“主子说话,哪有你这奴才插嘴的份!”
“宝鹃!”安陵容惊呼一声,想上前护着,却被富察贵人拦住。
“安答应,你还是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奴才吧,不然下次,可就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富察贵人说完,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安陵容看着宝鹃脸上红肿的指印,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
她恨富察贵人,更恨自己的无能。
哭着跑回延禧宫,安陵容再也无法忍受。
一股孤注一掷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换了一身最不起眼的衣服,避开众人,独自一人,再一次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当安陵容哭哭啼啼地出现在秦昭月的小院时,甄嬛和沈眉庄也恰好在此。
“……太妃娘娘,求您帮帮我!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安陵容跪在地上,将方才的遭遇哭诉了一遍。
“臣妾不想再过这种任人欺辱的日子了!臣妾想复宠!只要能复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沈眉庄率先开口劝道:“陵容,你这又是何苦?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清吗?”
“咱们姐妹能得太妃娘娘庇佑,在这宫里求个平安顺遂,已是天大的福气,何必再去争那镜花水月般的恩宠?”
“是啊,陵容,”甄嬛也柔声劝道,“你看看我和眉姐姐,如今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每日来陪陪太妃娘娘,种种花,养养草,日子过得何等惬意。”
“皇上的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抓不住的。”
她们说的都是真心话。
自从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她们对皇帝的幻想算是完全破灭了。
如今,这冷宫小院,才是她们真正的归宿。
可这些话,在安陵容听来,却无异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心里涌上一股尖锐的刺痛。
是啊,你们一个是惠贵人,一个是菀常在,家世好,又有太妃撑腰,自然可以风轻云淡。
可我呢?我只是个县丞的女儿,无权无势,若再没有恩宠,在这宫里就跟蝼蚁没什么两样,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姐姐们的好意,陵容心领了。”
安陵容抬起泪眼,神情却变得异常执拗,“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富察贵人可以对我颐指气使?”
“凭什么她们都能风风光光,我却要活得像条狗?我不要!太妃娘娘,您当初能帮娴贵人,今日也一定能帮我!求您了!”
她重重地对着秦昭月磕了一个头。
秦昭月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评估一件货品的价值。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安陵容的自卑和敏感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甄嬛她们的“何不食肉糜”式劝解,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也罢,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用来砸人,效果或许不错。
“你想复宠,出一口恶气,是也不是?”秦昭月终于开了口。
“是!”安陵容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行。”秦昭月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应了。不过,时机未到。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得了秦昭月的许诺,安陵容千恩万谢地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眉庄叹了口气,“太妃娘娘,您真的要帮她?我怕她这性子,将来会惹出事端。”
秦昭月笑了笑,端起茶杯,“放心,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她那点心思,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原着里,安陵容最后死得凄惨,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何尝不是被这吃人的皇权逼到绝路?
或许,可以给她换条路走走。
毕竟,这后宫里,可不止争宠这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