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越想越气,在殿内来回踱步,眼中的狠厉之色越来越浓。
她不能生,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凭什么富察贵人这种货色可以怀上皇子,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不行,她绝不能让富察贵人生下这个孩子!
颂芝看着华妃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其实……要让一个孕妇出点意外,也并非难事。”
华妃脚步一顿,看向她,“你有什么主意?”
颂芝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您忘了齐妃了?她膝下有三阿哥,如今富察贵人怀了孕,最着急的可就是她了。咱们何不……”
华妃的眼睛亮了。
对啊,她怎么忘了齐妃那个蠢货。
齐妃为人蠢笨,没什么心机,偏偏又把三阿哥的地位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只要稍加挑拨,说富察贵人若是生下皇子,会威胁到三阿哥的地位,那个蠢女人肯定会坐不住。
“你说得对。”华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事,本宫怎么能亲自动手?脏了本宫的手。”
她想了想,对颂芝吩咐道:“你去,找个嘴皮子利索的,去齐妃宫里走一趟。”
“话要说得漂亮点,就说本宫瞧着三阿哥聪明伶俐,前途无量,只是这宫里啊,新人换旧人,万一再添个小阿哥,圣心难测啊。”
“奴婢明白。”颂芝心领神会。
“再不经意地提一句。”华妃的眼神变得阴狠。
“就说本宫听太医说,夹竹桃的汁液对孕妇不好,但少量混在食物里,也只会让人腹痛几日,瞧不出什么大碍来。”
“既能给富察贵人一个教训,又不至于伤了姐妹情分。”
“娘娘英明!”颂芝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话术,简直是天衣无缝。
既把刀递到了齐妃手上,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成了,是齐妃护子心切,败了,也是齐妃愚蠢,与翊坤宫毫无关系。
当天下午,一个翊坤宫的小太监就去了齐妃的咸福宫。
齐妃正为三阿哥的功课发愁,听了小太监一番添油加醋,危言耸听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贵妃娘娘也是心疼您和三阿哥,才让奴才来提个醒。”
“您想啊,这宫里多一个皇子,三阿哥就多一个对手。”
“富察贵人要是真生了儿子,凭皇上对富察一族的重用,将来这储君之位,还说得准吗?”
齐妃的脸都白了。
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三阿哥,谁要是敢跟她儿子抢,她就跟谁拼命!
“那……那本宫该怎么办?”齐妃六神无主地问道。
小太监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娘娘,贵妃娘娘的意思是,给富察贵人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安分些。奴才听说,夹竹桃的汁液……”
他将华妃教的那套说辞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齐妃听完,眼睛一亮。
对啊!只是让她肚子疼几天,又不会真的伤到孩子,既能出口气,又能警告她,这主意好!
“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她的心意本宫领了。”齐妃立刻打定了主意。
送走了小太监,她立刻叫来自己的掌事宫女翠果,“去,去御膳房拿一些栗子粉来,本宫要亲手做栗子糕。”
翠果愣了一下,“娘娘,您不是一向不喜欢吃栗子糕的吗?”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齐妃不耐烦地摆摆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夹竹桃的汁液给加进去。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极了。
长春宫的小厨房里,齐妃亲自上阵,煞有介事地指挥着宫女们制作栗子糕。
她借口要亲手为富察贵人做点心以示姐妹情深,将所有人都支使得团团转。
然后趁着一个空当,将一小瓶早已准备好的夹竹桃汁液,小心翼翼地倒进了其中一碗栗子泥里。
做完这一切,她心跳如鼓,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行了,就这碟吧。”她指着那碟下了料的栗子糕,对翠果说,“包装得好看些,本宫要亲自给富察贵人送去。”
翠果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栗子糕装进一个描金的食盒里。
齐妃提着食盒,带着翠果,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长春宫。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为了儿子的未来,她无所畏惧。
然而,她这股子英雄气概还没维持多久,就在走到一处宫墙拐角时,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齐妃娘娘,这么巧,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齐妃抬头一看,是娴贵人夏冬春。
她正笑盈盈地站在前面,身后只跟了一个宫女。
“娴贵人啊。”齐妃心里有鬼,勉强笑了笑,“本宫……本宫做了些点心,想给富察贵人送去。”
夏冬春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笑容不变,“娘娘真是有心了。不过臣妾正好有几句体己话想跟娘娘说,不知娘娘可否赏光,移步片刻?”
齐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夏冬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晦气。
但夏冬春如今也是新贵,她不好直接驳了面子,只好点头道:“好吧,那就……说几句。”
夏冬春引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中,屏退了左右。
“娘娘。”夏冬春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您食盒里的栗子糕,可是加了夹竹桃的汁液?”
齐妃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手里的食盒差点没掉在地上。
“你……你胡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娘娘,您别紧张。”
夏冬春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您以为,这事您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
齐妃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夹竹桃虽不是什么剧毒之物,但对孕妇却是大忌。”夏冬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以为只是让富察贵人腹痛几天?娘娘,您太天真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万一富察贵人身子弱,这几滴汁液就要了她腹中龙胎的命,您说,皇上会怎么想?”
齐妃的身子晃了晃,冷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皇上会想,您,三阿哥的生母,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不惜谋害未出世的皇子。”
“自然,您肯定是会辩解的,只是,您觉得,皇上是会信您‘不知情’的辩解,还是会相信一个母亲为了儿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