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确信他们已经走远,秦昭月才慢条斯理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演技不错。”她对着惊蛰竖了个大拇指。
惊蛰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主儿,他们……他们怎么好像瞎了一样?咱们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火锅呢!”
“大概是饿昏头了吧。”秦昭月随口胡扯。
她看了一眼系统面板,那颗金色的愿力光球已经消失了。
虽然有点肉疼,但能骗过胤禛的眼睛,这笔买卖划算。
……
次日,娴福宫。
夏冬春正在练字,苏培盛亲自来了。
“娴贵人,皇上召您去养心殿伴驾。”
夏冬春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染开一朵黑色的花。
她知道,机会来了。
昨夜太妃娘娘不仅请她们吃了火锅,还给她上了一堂“屠龙术”的课。
“皇上现在心里愧疚,对华妃愧疚,对年家愧疚。”
秦昭月当时是这么说的,“但他是个皇帝,他不能认错。所以他需要一个人,一个能让他把这份愧疚转化成‘补偿’的人。”
“你要做的,就是去当那个‘出口’。”
养心殿内。
胤禛看着跪在下方的夏冬春,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纯元。
“起来吧,有段时日没见到你了。”他的声音温和了几分。
夏冬春站起身,低垂着眉眼,并不直视圣颜。
“皇上日理万机,嫔妾能远远看上一眼,已是福分。”
胤禛招手让她上前。
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那是纯元生前最爱的味道。
“朕听说,你近日有了读书的想法,在读《策论》?”胤禛随口问道。
“嫔妾愚钝,只是闲来无事翻看。”夏冬春轻声细语。
“嫔妾看到书中说,‘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嫔妾便想,皇上乃是尧舜之君,即便有些许无奈之举,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胤禛此刻最隐秘的痛点和痒点。
他处置年羹尧,处置华妃,心里确实有一丝不忍,但他更需要有人告诉他,他是对的,他是为了天下,他是不得已。
夏冬春这番话,既没有明说华妃之事,却又字字句句都在宽慰他的心。
胤禛看着她,眼中的审视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遇到知音的惊喜。
“你……很懂朕。”
他伸出手,握住了夏冬春的手。
“娴贵人,这个位分,委屈你了。”
夏冬春心头一跳,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她记着秦昭月的话,别把他当夫君,当老板。
老板现在要给你升职加薪了。
“嫔妾不委屈。”夏冬春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只要能为皇上分忧,嫔妾做什么都愿意。”
胤禛动容了。
“传朕旨意。”他转头看向苏培盛,“娴贵人性情温婉,深得朕心,晋为娴嫔。”
苏培盛连忙应下,心中却是暗暗称奇。
这娴嫔入宫这么久位份是一升再升,每次出手,都是直击圣心啊。
夏冬春谢恩,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一片清冷。
这屠龙技,果然好用。
而此时的冷宫里,秦昭月正看着系统面板上不断上涨的数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叮!夏冬春对宿主的信任度提升,获得金色愿力光球x1。】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干扰皇权核心决策,福地系统经验值大幅提升!】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北风呼啸,刀片似的往人领口里钻。
一道黑影避开了巡逻的侍卫,跌跌撞撞地穿行在夹道中。
年世兰披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斗篷。
曾经不可一世的华妃娘娘,如今只剩下一身傲骨和满腔无处宣泄的恨意。
翊坤宫回不去了,现在她要去的是冷宫。
她将手中写着详细地址的纸条握的更紧了些。
年世兰推开了那扇破败的院门。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本以为会看到满地荒凉。
却在一只脚跨过门槛时,寒风戛然而止。
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桂花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甜气息。
年世兰愣住了。
眼前哪里是冷宫,分明是另一个世界。
院子中央的那口井,此刻正冒着袅袅热气,白雾升腾,宛如仙境。
那棵桂花树,枝繁叶茂,金色的桂花簇拥枝头,沉甸甸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树下放着一把摇椅。
一个女子正半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雪白的狐裘,手里把玩着一把晶莹剔透的玉梳。
秦昭月听见动静,并没有起身。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手里动作不停,一下一下梳理着怀里那只胖得像球一样的白猫。
“来了?”
秦昭月的声音清晰地钻进年世兰的耳朵里,“坐。”
年世兰没有坐。
她死死地盯着秦昭月,胸口剧烈起伏。
这个女人她没见过,但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极其不爽。
“是你引我来的?”
年世兰声音沙哑。
秦昭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坐直身子,那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年答应,你现在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值得我引?”
这一声“年答应”,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年世兰脸上。
年世兰浑身一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若也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看够了吧!”
她猛地转身就要走。
“我可以教你,怎么让人生不如死。”
身后传来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根铁链,瞬间锁住了年世兰的脚踝。
年世兰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回过头,眼底是一片赤红的疯狂。
“你说什么?”
秦昭月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恨的人,把吞进去的肉,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你不是想报仇吗?你不是不甘心吗?”
“跪下来求我,我给你刀。”
空气仿佛凝固了。
年世兰这辈子,只跪过皇上,跪过太后。
哪怕是皇后,她也不过是敷衍行礼。
让她向一个冷宫中的女子下跪?
绝无可能。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