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市沉入最深的寂静,唯有窗外零星灯火如垂死的星火,在夜幕中苟延残喘。
苏晚晴蜷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冷白得像一层霜。
消息弹出的瞬间,她睁开眼。
【杨会计:星澜资本已完成退出,五千万本金连本带息转入您指定账户。
赵峰留言:“下次还敢这么玩,记得分我一杯羹。”】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三秒,然后缓缓闭上眼,靠进沙发深处,呼吸微微一松。
成了。
不是侥幸,不是运气,而是她一步步推演、设局、踩点,将所有变量纳入掌控后的必然结果。
星澜资本那笔“神秘资金”,从入场到精准抄底新源生物,再到高位悄然离场,全程未动用傅氏一分钱,却借势撬动了整个市场的风向。
而她,站在风暴眼之外,用一场无声的资本舞蹈,为傅景深铺平了通往医疗科技高地的第一级台阶。
她伸手解锁手机,指尖滑动,点开相册深处一张截图——那是她穿书第一周,在原主尘封的日记本里翻到的一句话:
“傅景深最恨被人操控,但他最爱的人,恰恰是最懂如何引导他的人。”
她轻轻笑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操控你……我只是……让你看见本该属于你的未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傅氏集团顶层。
电梯门开,苏晚晴一身剪裁利落的驼色套装,步履从容地走向总裁办公室。
她没敲门,门是虚掩的——这是傅景深的习惯,只对极少数人如此。
可下一秒,门被猛地拉开,一股压迫性的气流扑面而来。
傅景深站在她面前,眼神如刀,手中一叠文件被狠狠摔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纸页翻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以为藏得很好?”他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而出,“离岸账户嵌套三层壳公司,借秦昊的旧线联系瑞士投行,再通过吴记者那篇‘民间资本异动’的报道制造舆论压力……苏晚晴,你是打算把我当成你棋盘上的卒子?”
空气凝固。
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阳光刺眼,却照不进这间被怒意笼罩的办公室。
苏晚晴没有后退。
她抬眸,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清晰而冷静。
“如果我是卒子,”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稳得像铁铸的锚,“就不会赌上全部身家。”
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回单复印件,轻轻放在桌角——五千万,全额抵押个人资产,作为星澜资本入场的信用背书。
“这笔钱,是我唯一的退路。”她看着他,“我押上了它,也押上了你在会议上给我的SSq001权限。不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告诉你——机会来了,而你身边的人都在劝你闭眼。”
傅景深沉默。
他的目光扫过那张回单,又落回她脸上。
她的眼底没有慌乱,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刻的对峙。
他逼近一步,指节重重敲在桌面,声音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所以你就先斩后奏?拿我的规则,破我的局?”
“您的规则是用来保护帝国的。”她终于向前半步,与他几乎鼻尖相对,气息交错,“可有时候,帝国需要的不是守卫,是开拓者。”
她从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封面简洁,黑底金字:《未来生命科学计划白皮书》。
“这是我拟的五年战略框架。”她将文件推至他面前,“包含全球顶尖基因编辑人才引进路径、跨境合规通道搭建方案,以及与日内瓦生物研究所、波士顿再生医学中心等五家机构的秘密接洽进展。目前已有三人表示愿意迁址亚太研发中心。”
她抬眼,语气平静却不容忽视:“如果您现在收回授权,我可以立刻停止一切动作。项目组解散,联络终止,所有痕迹抹除。”
办公室陷入死寂。
傅景深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人——那个曾经在他婚约里卑微如尘的妻子,如今站在这里,手握他尚未察觉的版图,眼神坚定,脊梁挺直,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利刃。
他缓缓绕过办公桌,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忽然,他停下,目光落在白皮书扉页上那一行小字:
“技术终将超越资本,而引领它的,是看得见未来的人。”
他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而是一种极低、极沉的笑,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缓缓回荡。
苏晚晴心头一紧。
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她被迫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然后,他抬起一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臂弯之间。
阳光斜切进来,一半照亮她的脸,一半将他隐入阴影。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滑下,低哑如绸。
她摇头。
他的唇角勾起,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傅景深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那笑声低沉而危险,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野兽,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缓缓回荡。
他一步步逼近,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秒针滴答,精准地踩在人心最脆弱的缝隙上。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他问,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滑下,带着灼热的气息。
苏晚晴没动。
心跳却悄然加快,但她强迫自己直视前方,仿佛面对的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疯批大佬,而只是一场必须通关的谈判。
“被人预判。”他抬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彻底圈禁在臂弯之中。
阴影如潮水般漫过他的半边脸,只剩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像锁定猎物的狼,“可你现在,每一步都踩在我心跳之前。”
空气凝滞。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一丝铁锈般的压迫感——那是权力与危险交织的气息。
他曾是她书中避之不及的终极反派,是写下“剜心取血也不悔”的疯子;而现在,这个男人正用审视的目光一寸寸刮过她的神情,像是在确认她是否仍会逃跑。
苏晚晴轻轻开口,嗓音平稳得连她自己都意外:“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一起飞。”
这句话落下时,窗外的风忽然停了。
傅景深瞳孔微缩,眸底翻涌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惊愕、震动、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悸动。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会真的动手。
然后,他退开了。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的窒息对峙从未发生。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语气恢复惯常的冷冽:“通知秦昊,启动‘涅盘计划’,预算不限,直接向苏晚晴汇报。”
一句话,权柄易主。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质问都没有。
他用最决绝的方式承认了她的位置——不是妻子,不是棋子,而是并肩者。
苏晚晴指尖微颤,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傅氏帝国的大门,终于为她真正打开了一道裂缝。
而这一道缝,足以让光涌入,也足以让她建起自己的王国。
傍晚,夕阳熔金。
她站在新启用的“未来科学事业部”门口,玻璃幕墙映出她笔挺的身影。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秦昊走来,递上一张黑色钥匙卡,神色复杂:“傅总说,这里以后叫‘SSq center’。”
苏晚晴接过卡片,指尖触到金属边缘的一瞬,心脏猛地一跳。
SSq——Suo Shi qing。
他竟以她的名字命名这片新生的疆土。
“他还说,”秦昊顿了顿,声音压低,“下次想瞒他,记得换个更笨的方法——因为他宁愿被骗,也不愿你一个人扛下所有风险。”
她怔住。
晚风拂过额前碎发,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星河倾泻人间。
她望着玻璃墙上倒映的自己,肩头披着夕阳余晖,轮廓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原来他早看穿了一切。
看穿她伪装的退让,看穿她深夜伏案的孤勇,也看穿她每一次“巧合”背后的精密计算。
他不是不知,而是默许她在刀尖起舞,只因他知道——她从不曾真正背叛。
镜头拉远,傅氏大厦顶端LEd屏正滚动播放新闻标题:
《傅氏官宣进军生物科技,业界惊呼“闪电布局”》
而在顶层办公室,窗帘未合,夜色悄然攀上窗棂。
傅景深坐在昏暗中,手中摩挲着一本遗落的笔记本。
纸页泛黄,字迹清秀,最新一页写着一行小字:
“他不怕我强大,只怕我离开。”
他指腹反复描摹那句话,如同抚摸一道无法愈合的旧伤。
良久,他低声自语:“所以……别走。”
窗外,整座城市沉入酣眠,唯有某处公寓的书房,灯还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