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
天还没亮，偏殿的厨房就已经亮起了灯火。
凌月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
有了极品寒泉水，有了钱（底气），她做饭的劲头更足了。
“今天的早餐，必须养胃。”
谢无妄那副身体，常年辟谷加魔气侵蚀，早已虚弱不堪。昨晚那罐姜撞奶虽然猛，但那是为了救急。真要长期调养，还得是——
“软饭”。
哦不，是粥。
凌月取出一小把“白玉粳”，这米虽然只是低阶灵米，但胜在温和。她先将米洗净，用一点点植物油拌匀腌制——这样煮出来的粥更软烂，更易开花。
然后，是那颗昨天没舍得吃的紫玉萝。
其实最好的搭配是南瓜，但现在条件有限，紫玉萝口感软糯带甜，也是极佳的替代品。她将紫玉萝去皮，切成指甲盖大小的丁。
最后，是一小块昨天特意留下的寒蟾腹部的嫩肉，剁成肉泥，用姜汁去腥。
起锅，倒入昨晚带回来的寒泉水。
水开下米。
大火煮沸，转小火慢熬。
“咕嘟……咕嘟……”
黑锅的特效发动，米粒在锅中翻滚跳跃，像是有了生命。寒泉水特有的灵气慢慢渗入米粒之中，将那一颗颗白玉般的米煮得开花、粘稠。
半个时辰后。
一锅金黄油润（加了紫玉萝汁液）、香气扑鼻的【金汤碧玉肉糜粥】出锅了。
这粥熬得极好，米油厚厚的一层，肉糜和萝卜丁早已化在粥里，入口即化，不用嚼就能滑进胃里。
“完美。”
凌月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这味道，清淡却不寡淡，鲜美又温润，简直是病号餐的天花板。
她盛了满满一大罐，装进保温食盒。
刚出门，就撞见了正在院子里练功的秦猛和柳如烟。
两人一看凌月背着食盒又要往后山跑，脸色都变了。
“大嫂！”秦猛拦住她，一脸担忧，“你……你这是又要去喂那只‘大猫’？”
昨天凌月回来后，只说在后山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大猫”，脾气不好但给钱很大方。
秦猛和柳如烟虽然单纯，但也不傻。
后山那是禁地！哪里来的猫？
除非……那是某种被封印的上古凶兽！
“大嫂，那太危险了。”柳如烟也小声劝道，“万一它伤人怎么办？”
凌月看着这两个单纯的师弟师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谢无妄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不然这两人估计得吓死，或者拼死也要去救师尊（然后送人头）。
“放心吧。”凌月拍了拍胸口的储物戒，“那大猫现在是我老板，我就是去送个外卖。再说了……”
她指了指头上的凤凰毛。
“我有神兽护体，怕啥？”
说完，她不给两人再问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秦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大嫂为了养活我们，真是太拼了。连凶兽的单子都敢接。”
柳如烟默默握紧了拳头：“我要多画点符，卖钱给大嫂买米，不能让她去冒险。”
……
后山，寒潭。
谢无妄其实一夜没“睡”。
或者说，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看着入口的方向。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黑雾，那个红色的身影准时出现时，他那颗如死水般的心，竟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来了。
真的来了。
凌月轻车熟路地走到寒潭边，这次她胆子大了不少，直接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像个熟练的护工。
“老板早啊。”
她打开食盒，粥香瞬间溢出。
这次的香味没有姜撞奶那么冲，也没有烤肉那么霸道，它是一种绵长的、温柔的米香。
谢无妄的喉结动了动。
凌月这次没有隔空投喂，而是用灵力托着瓷碗，送到了他面前。
“有点烫，慢点喝。”
谢无妄看着那碗金黄色的粥。
他那只苍白的手，比昨天稳了一些，端起碗，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温热，软糯，顺滑。
米粥顺着食道滑下，像是一股温泉，温柔地包裹住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胃。
紫玉萝的清甜和寒蟾肉的鲜美在舌尖化开，没有一丝杂质。
最重要的是，寒泉水中蕴含的极寒灵气，被这口黑锅神奇地转化成了温和的滋补之力，正好对症他体内的火毒魔煞。
舒服。
前所未有的舒服。
谢无妄一口气喝完了整碗粥。
随着暖意扩散，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那双已经残废百年、毫无知觉的腿，竟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刺痛感。
痛。
那是好事。
有痛觉，说明经脉还没死绝。
“还有吗？”
他放下碗，看向凌月。
这大概是他这百年来，说得最顺口的一句话。
凌月笑着又给他盛了一碗：“有有有，管够。”
她看着谢无妄乖乖喝粥的样子，心里的成就感爆棚。这哪里是大魔头，这分明就是个需要照顾的挑食大宝宝嘛！
然而。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当谢无妄喝完第三碗，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时。
凌月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盒，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显示的【白玉粳库存：0】。
笑容僵在了脸上。
完了。
米吃光了。
萝卜也吃光了。
这顿吃完，下顿真没着落了。
虽然手里有钱（灵石），但这里是封锁的第九峰，有钱没处花啊！
“那个……老板。”
凌月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开口。
“如果我说，这是最后的晚餐……哦不，最后的早餐，你会杀了我吗？”
谢无妄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那是……
没吃饱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