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的消息再次消失在京城,而春兰本人正在被柳扶卿游说着。
“我心悦于你。”柳扶卿开口,这个白衣翩翩如玉公子就这么认真地注视着春兰的眼眸,说出这句话。
“嫁与我好不好?”柳扶卿这般做,何尝不是想给自己一个名分,名分就是要靠争取得来的。
看见春兰有些犹豫的目光,柳扶卿接着说道,“日后我会将你的孩子视若己出,绝对不会亏待于他。”
春兰面对着他深情厚重的眼神,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柳扶卿喜形于色,将春兰抱入怀中。
几周后二人就在庄子内拜了天地,庄子上上下下皆喜气洋洋,而作为柳扶卿的至交好友的冷,却丝毫不知。
新婚夜,春兰的合卺酒用清淡的茶水代替,即使是新婚之夜,但因春兰怀着身孕,也只是一如往常地平躺在床上睡觉。
成亲之后的第二天柳扶卿就带着春兰下了江南,江南气候湿润,风景甚好,他的人也几乎都在南方。
柳扶卿变得愈发粘人,总是不离春兰寸步,甚至根本忍受不了春兰的眼神看向别人。
春兰如今改名为花朝,柳扶卿对春兰给自己取的名字接受良好,很是捧场。
“朝朝,我们今天不出门好吗?”柳扶卿牵着少女温热的手,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少女。
来到江南后,花朝总是喜欢出门听曲儿,柳扶卿也跟着陪在身边,别说是听曲儿了,在花朝这儿,柳扶卿简直毫无下限。
只是花朝如今月份大了些,需要注意,还是待在屋内为好,柳扶卿摸了摸自己昨夜给少女洗干净的黑发,乌黑而有光泽。
如今花朝浑身上下皆是被柳扶卿置办的,连发髻都是柳扶卿专门学来给扎的。
柳扶卿第一次爱人,只知道将最好的东西给她,只知道占有,占有她的目光,她的注意,她的全部。
花朝好哄得很,要是惹她生气了,只要乖乖认错,再送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给她,她就会消气。
柳扶卿这些日子对此可谓是颇有心得,孕妇的脾气喜怒无常,有时候想吃酸的,有时候想吃甜的,偏偏花朝还不能说话。
往往就是看着柳扶卿,一双眼眶泪汪汪地往下流泪,有时候就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任凭他人如何劝说也不肯开门,进去一看,果然又在埋头哭着。
柳扶卿之前还觉得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道理也没有,江湖上快意江湖的女子不知多少,女子是水做的实属是个偏见。
如今遇到花朝,柳扶卿觉得前人说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花朝低着头,不出预料,柳扶卿捧起她的脸,她又流泪了,“王伯今早儿带回一只猫儿来,我们去看看它乖不乖好吗?”
说着柳扶卿用帕子将少女脸上的泪水擦去,有些心疼地说,“哭的我心都疼了。”
一抹吻印在少女额间,若非柳扶卿生的俊秀清华,这些话与举动都会变得俗气。
花朝的注意力被转移,眼泪很快就不落了,柳扶卿这才牵着她的手去看王伯带回来的小猫。
“少爷。”王伯把洗干净的猫儿抱出来,是一只黑猫,两只眼睛圆溜溜地好奇地晃着脑袋。
这是少爷昨日特地吩咐他出门买的猫儿,说夫人最近情绪不好,买只猫儿给她解解闷。
这只黑猫情绪温顺,很是招人喜欢,柳扶卿接过猫儿转放到花朝怀中。
猫儿扒拉着少女的衣裳乖乖地趴好,细细的喵呜一声,花朝看着这招人喜欢的小东西,开心地笑了。
柳扶卿松了一口气,牵着花朝往屋子里走去,陪着花朝看书逗猫儿。
期间萧印梓听到柳扶卿的消息过来拜访过一次,见自家师父过得好得不得了就告辞了。
最近府内新来了个丫鬟,是王伯买猫儿时救下的一个可怜女奴,王伯当时救下之后便让人离开了。
这几日又不知为何站在府邸门口说要报恩,王伯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屡次驱赶也没用,简直就像是缠上了一般。
花朝听说了想去看看,柳扶卿怕那女疯子伤害到她,也陪着一起出去。
柳府门口,玉子看着宏伟庄严的柳府,眼中划过一丝向往,想要进去的欲望愈加强烈。
她本是被父母卖给了人伢子,但因为性子太烈,不服管教,一直被管事的人鞭打,即便如此也不屈从。
那日被王伯救下之后她本是心怀感激的,只是她身无分文,突如其来的自由没有让她开心太久。
只能每日闲荡街头,寻找着适合的活计,那日她看见柳府出来的柳扶卿之后便一下不能忘记。
再看王伯也是这座府邸的人之后,玉子冥思苦想最终心生一计,决定以救命之恩想要进府报答。
王伯好声好气地解释不用她报答,若是缺了银钱可以给些钱给她安置。
但玉子执意要进柳府,为他做牛做马,其他东西都不要,王伯没了法子,也不敢把人放进来。
毕竟这种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只能将此事上报给柳扶卿,让他来决策。
这些日子,玉子已经将王伯的好气性差不多磨没了,玉子也对王伯不让她进府做丫鬟这一事恨之入骨。
王伯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想要攀上柳府的人,像玉子这样的更是数不胜数,只是他如今年老了,脾气好些,只是玉子实在是不识抬举。
王伯是何等人精,那日少女被救下之后分明是对他的身份毫不知情的,转身离开丝毫不带犹豫。
如今又摆出这副样子,定是看见了少爷,才有了攀龙附凤的心思,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不知死活。
王伯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觉得玉子的这番转变是因为看上了自己。
春日的街道尚有些寒冷,虽不如京城那边余雪未消,但夜间也是时常冻死人的。
玉子感觉自己的膝盖都有些冰冷得没有知觉了,心中埋怨王伯是个死老头,这个府邸的主人那般和气,等她见到了一定要告状。
玉子的脑海里又开始幻想起自己与那俊逸公子的幸福生活了,那公子身姿挺拔,如竹如清风,听说还是一个神医。
这样的人往常如明月一般,高悬在天空之中,见不到也就罢了,这见到了玉子如何能放弃。
在玉子内心期待着美好的时刻,柳府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看清出来之人的时候,玉子一下就呆住了。
俊秀公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肤白貌美,与玉子以前见到的富家千金小姐相比多了一丝柔意。
那清澈的好奇的美眸望向自己的时候,玉子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
她这几日没有找到活计,赚不到钱,自然也没有办法梳洗自己,也正打算着以这样的“惨状”好进柳府内做丫鬟。
她此前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有什么可羞愧的,那些路上干干净净的人也不会让她有难堪之感,她想着自己若是梳洗打扮了,说不定比她们还美。
只是,在面对着真正的云泥之别的时候,她的内心生不出丝毫的嫉妒之心。
自惭形秽让她的内心感到敏感,她想,她一定是公子的夫人吧?
看着被紧紧护在柳扶卿怀中的女子,还有柳扶卿眼中警惕的目光,玉子再也欺骗不了自己,有些狼狈地地下头,试图留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王伯,给些钱打发走吧。”柳扶卿看出了少女眼中的不忍,吩咐道。
“是。”王伯看了眼台阶之下狼狈的少女,心中哼一声。
玉子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混着一两根干草,身上穿着褐色的不知抹了什么东西的硬邦邦的打着好几块补丁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黑溜溜的挂满了灰尘,活脱脱一个乞丐模样。
王伯真是不知道她怀着什么心理来柳府面前闹的,送钱的小厮看着这样的姑娘,心中有些惋惜,把钱放到她面前就离开了。
江南人性子大多数都是好的,只要她能找到活计,便能在江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