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被玫瑰花的刺扎穿，鲜红的血滴涌出，塞西莉亚将手指含在口中。
是夜，塞西莉亚来到院中，抬头看向月亮，还差一点儿就圆了。
院中有一喷泉水池，塞西莉亚最近很是喜欢在那边读诗。
塞西莉亚坐在池边，翻开手中的诗歌。
“告诉我，缪斯，那位聪颖敏锐的凡人的经历，在攻破神圣的特洛伊城堡后，浪迹四方。”
“他见过许多种族的城国，领略了他们的见识，心忍着许多痛苦，挣扎在浩淼的大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使伙伴们得以还乡。”
……
少女的声音清冷，如夜里悬空的明月，如山间汨汨流淌的溪流。
没有跌宕起伏的情绪，却轻而易举地将人带入其中境地。
好像一轮画卷在眼前展开。
夜深了，塞西莉亚跳下水池，想在夜色里洗一个澡。
水池清澈，还是活水，这存在了许多年，唯有这水是城堡里唯一的新鲜颜色。
雪白的衣袍被解开，露出更为白皙的肤色，恍若农场里新鲜白腻的牛奶。
一头白发落在脊背，分不清哪个更白。
纤细腰身隐没在水流之下，流畅的脊背线条恍若神明造物，让人屏息。
谁被撩到身上，犹如洒落在荷叶上的水珠，折射出少女的芳香。
洗完之后，塞西莉亚穿回白色衣袍，趁着夜色回了房间，安然入睡。
月圆之夜很快来临，一盘月亮悬在空中，亮堂堂的恍若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乌鸦先生说月亮河在城堡的地下，难道城堡有暗门吗？
这些日子塞西莉亚将城堡四处都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察觉到有去月亮河的路。
塞西莉亚脑子思索着，脚下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喷泉池。
看着水池，塞西莉亚叹了一口气。
一只夜莺轻巧地落在喷泉池中间天使雕塑的手上。
夜莺歪了歪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少女浑身都是白的。
白发，白眸，白肤，白袍。
唯有一点不同的便是腰间束着的金黄色系带。
“你是要去月亮河吗？”
夜莺的声音悦耳，恍若歌唱，尖尖细细的很是甜美。
塞西莉亚点了点头，一弯细眉微蹙，“您知道如何去吗？”
“当然。”夜莺很是骄傲，“你将手按在雕像眼睛上，旋转他头上的王冠，便能打开了。”
说完夜莺飞着落在塞西莉亚肩上。
塞西莉亚上前，走入池水中，她太矮了，根本够不到雕像的眼睛。
即使是踮脚，也不能够。
池水凉丝丝的，恍若游走的丝绸，塞西莉亚攀着雕像踩在底座上。
努力了一番，塞西莉亚趴在天使身上，一手按上他的眼睛。
眼睛被压下去，像是触到了开关，紧接着塞西莉亚抬手旋转他的王冠。
“快下来快下来。”
夜莺焦急地说着，塞西莉亚还没反应过来，雕像一下落了下去，深入地底。
夜莺腾空飞起，看着阖上的水池底，转了转脑袋，“祝你好运吧。”
等雕像停住的时候，塞西莉亚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地方。
小心从天使雕像身上下来，塞西莉亚看着面前恍若仙境的地方。
一大片澄净的河面，波光粼粼，像是天底下最纯净的地方。
河面上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周围是林子，在黑暗下也显得亲切。
塞西莉亚走向河流，这才看清它的原貌，月亮河在这一段的形状宛若一弯新月，倘若不是能看见通处，便是和湖也差不多了。
乌鸦先生说的太简陋了，只说月亮河的眼泪，却未曾说这月亮河的眼泪是何种东西。
塞西莉亚走到河边，看着清澈的月亮河，发了愁。
河里没有一点杂质，还能看见地下发光的莹石，没有鱼儿，什么都没有。
地上的萤石很是漂亮，塞西莉亚捡了几个。
出于谨慎，她没有轻易去触碰，而是折了一根树枝探入水底。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在干什么？”一道苍老沙哑的女声响起。
塞西莉亚连忙起身看向来者，是一个穿着斗篷遮住半边面容的老者。
她的手仿若干枯的树枝一般，皱皱巴巴的，她的下半张脸也耷拉着。
“我想找月亮河的眼泪。”
女巫在斗篷下打量着面前的人，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拉锯的声音一样难听。
“想拿到这个东西很简单，你得先帮我完成一个愿望，我就把月亮河的眼泪送给你。”
“当然可以。”塞西莉亚笑着，心中有些无奈，现到如今，除了走下去别无选择。
“跟我来。”女巫说着转身向一边的小木屋的方向走去，她在这里住了很久很久了。
四周皆是漂亮的景色，一栋小木屋放在此处格外突兀，不过好比风餐露宿强。
进了小木屋内，女巫拿下盖在夜光水晶球上的布，瞬间，整个屋子亮若白昼。
塞西莉亚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原来这世间真有这般亮的水晶球。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女巫见惯了人们对此惊讶。
“噢，您的愿望是什么？”塞西莉亚问道。
“月亮河对面的林子里，找一面镜子，当你在镜子里看见不在这个地方的东西的时候，就是真的了。”
女巫说完看了塞西莉亚一眼，对她没抱希望，“你只有今晚一晚的机会，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石像便会回到地面。”
“那我该如何渡过月亮河呢？”塞西莉亚对此很是为难。
女巫拿出了她许久未用的魔法扫帚，递给塞西莉亚。
“它很听话，你可以用它过河，但是最重要的是，过河的时候不要往下看。”
塞西莉亚接过扫帚，有些不解地问，“您为什么不自己过河找它呢？”
“我受了诅咒，过不了月亮河，离不开这里，找到镜子便能解除。”
如此，塞西莉亚拿着扫帚来到了月亮河边，骑上扫帚飞起来之后，她便不说话了。
月亮河极广，在雾中飞行恍若人间仙境一般。
“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忽然，一道声音从底下传来，塞西莉亚谨记着女巫的话，没有往下看。
紧接着，呼救的声音变得更多，更大，像是环在她身边说的一样。
“救救我，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若救我，我将来给你万千珠宝。”
“姐姐，救救我。”
“帮帮我，求求你了。”
呜咽声，求救声，诱惑声，他们像是在水中被淹一样，挣扎着，想要被搭救。
塞西莉亚心中动摇，有些不忍，便闭上了眼睛。
扫帚停在树林边缘，塞西莉亚睁开眼睛从扫帚上下来。
心跳还未平复，她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河面，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再看向森林，这里的树木与外边的不同，张牙舞爪的，像是一个个受尽折磨的人。
有些树上还有状若扭曲的眼睛和嘴巴，树枝挥舞与手一般。
塞西莉亚心中有些害怕，往里走着，鞋子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只剩下一只了。
索性将另一只鞋脱下来拎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