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浮一沉默了一秒后，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对着戈若轻声说，“放心。”
车窗是关上的状态，从车里并不能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只不过看着宁浮一嘴角那抹笑，易川突然有一个很惊悚的猜想。
宁浮一该不会喜欢戈若吧？
重逢过后，易川还没有见过宁浮一笑得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且，他将目光落在戈若明艳的脸上，戈若长得确实很好看，性格也很好，宁浮一要是真喜欢戈若，两人倒是满配的。
易川暗自点点头，宁浮一你终于要回到正轨上了吗？
“呼——”
戈若坐进副驾驶，将繁重的裙摆扒拉了进来。
车门刚一关上，她就扭过头来对着巴伊说：
“巴伊，送我去昭然公馆。”
巴伊疑惑地说：“你这么晚去那里干嘛？”
昭然公馆是北川基地接待其他基地重要来使的下榻之地，白日里常有基地内部人员前去拜访，但如今天色已晚，戈若现在去那里着实有些奇怪。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说是明天有事要我陪她一起。”
戈若并没有解释太多，巴伊见状也没有多问，他扭头对着后排的易川问道：
“川儿，你家在哪里？”
易川将目光从车窗外的宁浮一身上挪开，落到巴伊处，他想了想，在纸上写道：「你知道积分银行在哪里吗？」
外城区的薪资普遍很低，并没有多余的积分需要存到积分银行里，只有内城才会设立这种机构。
这还是原身先前从逝去的黄队长那里听来的。
巴伊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当然，我记得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
他扭过头，发动引擎，语气轻快道：“出发咯！”
引擎的轰鸣声在耳畔低响，易川望向窗外。
宁浮一仍旧站在那里，一袭黑衣静立在月光与路灯交叠的明暗边界里。覆着眼上的黑绸带，让他在熙攘杂乱的人群里显得有些疏离，仿佛与周遭的喧嚣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易川记得，银发的宁浮一明明满是张扬的锐气，可此刻黑发覆眼的他却仿佛透着股孤立无援的落寞。
他刚要移开目光，宁浮一却忽然微微侧过头，毫无预兆地与他的视线撞上。
很奇怪，明明隔着层玻璃和黑绸带，易川却有一种宁浮一的目光正与他交汇的错觉。
他脑中的思绪还没来得及理清，车窗外那抹黑色身影便已被疾驰的车辆甩在身后，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他刚回过头，耳畔就被巴伊和戈若聊家常的声音填满。
“川儿！你说我姐像不像个小傻瓜啊哈哈哈哈！”巴伊说着还扭头朝易川挤眉弄眼，故意调侃身旁的戈若。
戈若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果子，刚才她就不该一时糊涂，把自己出门穿了两只不配套鞋子的丢人事告诉巴伊。
易川被巴伊的怪像逗得一乐，肆意的笑声让戈若的脸又红了一分。
笑完易川又顿觉心里有些发闷，看着这姐弟俩的打趣，他突然有些想念易朵。
不用系统提醒，他自己也能察觉到，最近几天他对于提升厌恶值这件事很是懈怠。
但是提升厌恶值，并非仅是提升数值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如果厌恶值提升了，就意味着他多半又做了伤害宁浮一的事，无论是否是他的本意，结果必定是伤害到了宁浮一。
虽然他不愿意细想，但他确实有些排斥伤害宁浮一。
毕竟宁浮一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易川轻轻叹了口气，至今为止，他都没想明白先前在那森林里，宁浮一为什么要杀他，他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到底对宁浮一做了些什么？
他摸了摸脖颈处的素链，多亏了这能改变容貌的项链，他才没被宁浮一认出来，也幸好他是一个哑巴，否则他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之后系统派发的任务可以对宁浮一的伤害少一点，这样他既能顺利回家，也不至于伤害宁浮一太深。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在脑海里问系统：“我这换了一张脸，还能提升宁浮一的厌恶值吗？”
先前被巴伊称呼哑巴时，厌恶值的增长还能解释为是宁浮一在讨厌以前的哑巴，但既然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换脸之后宁浮一的厌恶值还能增加吗？
“即使你换了一张脸，但只要内里还是你，不论宁浮一是讨厌原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厌恶值都会加在你头上。”
听着系统的解释，易川发现这点相当bUG，只要他每次都卡在宁浮一要杀他之前换脸，就能一直安全增加厌恶值。
毕竟对于宁浮一来说，每一次换脸都是一个陌生人，但对于他来说，厌恶值却是在原有基础上持续累加。
只是自他发现戴上这条项链可以换脸后，每次换的脸都是现在这张，不知道是因为项链只能改变一种容貌，还是有什么他尚未开发的隐藏能力。
“易川，我走啦，下次见。”
戈若的声音将易川的思绪拉了回来，易川礼貌地笑着挥了挥手。
“姐！你怎么只跟易川道别呢，把我当空气呀！”
巴伊看着戈若拖着层层叠叠的裙摆下车，故意皱起眉，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嚷嚷着。
“你呀，姐姐要跟你天天见！哪用得着特意道别！”戈若话音落时，人已走出几步，她始终没回头，只留一道利落的背影，潇洒地离开了。
易川透过车窗看了眼外面那一闪而过的恢宏建筑，两扇十米高的雕花大门，门两侧各立着一根汉白玉柱，柱身刻着暗纹，顶端托着盏复古铜灯，暖黄灯光洒在门前石阶上，明明是末世里的建筑，这门口却透着几分末世前豪门宅邸的繁华气派。
没过多久，巴伊将车开到了易川的目的地。
“川儿，我就在车上等你了啊。”
巴伊倒是想要跟他一起去积分银行，替他张罗一下，但转念一想，也不知易川是要做些什么，总得给人留点私人空间，若是易川需要他的帮忙，自然会自己提出来。
这积分银行是一栋独立的白色建筑，已近晚上九十点，玻璃门却仍亮着暖黄的灯，偶尔有人推门进出，身影在门内的光晕里一闪而过。
易川没耽搁，巴伊话音一落他就下了车，车门刚一关上，他那临时手环又亮了起来。
他抬眼望着眼前那宽敞的大门，勾了勾嘴角，时机刚刚好。
第二笔尾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