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和钟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
她们的小姐,蛰伏一年,如今终于要亮出锋利的爪牙了。
我等誓死追随小姐!两人齐声应道。
柏月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安排。
她再次走到窗边,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空中那轮明月依旧皎洁,只是周遭的云层似乎开始涌动。
她知道,从她决定不再隐藏,以花月神医之名行走,到如今正面迎击周西钰的算计,这条路便再无法回头。
待书房内只剩下她一人,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月月,您这三年来的布局已初见成效。】
柏月微微扬唇,在心底回应。
你看,二哥如今在军中前途正好,绝不会成为流连烟花之地的少年。
大哥身边有严师傅护卫,小厮也都换成了会武的,自身安全无虞,我只需防着外人暗害即可。
父亲已将家业悉数交托给大哥,平日闲适,偶尔去慈济庵静修,只待大嫂诞下孩儿,他便能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她顿了顿,问道:如此看来,我这保全柏家平安喜乐的任务,算是完成大半了吧?
【算一半。待您在此间事了,选择脱离此方世界时,即可视为任务圆满达成。】
柏月无奈地轻笑摇头:知道了,你自去寻你爱看的话本子解闷吧。也不知你怎么就偏爱收集这些世界的故事。
【爱你呦!月月最好了(???)】
次日清晨,柏府正堂。
晨曦透过雕花木窗洒入堂内,柏文渊端坐主位,身侧的空位无声诉说着他洁身自好。
他眉目间带着喜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柏月安静地坐在下首,唇边噙着温婉的笑意,目光掠过父亲身侧的空椅时,微微一顿。
大哥柏霆携着新妇林清墨缓步而入。
林清墨已换下昨日繁复的嫁衣,着一身端庄的玫红色锦缎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象征新妇身份的赤金红宝头面。
她步履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书香门第的温婉气质,眉目清雅如画,颇有几分诗书浸润出的风骨。
侍女早已备好蒲团与茶盏。
柏霆与林清墨在柏文渊面前跪下,恭敬地奉上茶。
父亲请用茶。
柏文渊含笑接过,饮了一口,将准备好的红封递给新人,温言道:往后夫妻和睦,相互扶持。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侧的空位,声音愈发温和,你母亲……若在天有灵,见你成家立业,也定感欣慰。
随后,林清墨款步走向柏月,微微欠身见礼,柔声道:妹妹安好。
柏月起身还礼,笑道:大嫂嫂客气了。
她将早已备好的一对水头极足的翡翠玉镯送上,愿嫂嫂与大哥举案齐眉,幸福美满。
林清墨道谢接过,姿态落落大方。
礼毕,众人重新落座。
柏文渊环顾四周,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与更多的骄傲:
可惜铮儿身在北境军营,职责在身,无法回来。如今兄长大喜,都缺席了。
柏霆闻言,笑着接口道:父亲不必挂怀,二弟虽人未至,心意却早就到了。
他示意身旁的小厮捧上几个礼盒,这是二弟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贺礼,昨日忙乱,未来得及一一呈上。
首先打开的是一对礼盒。
其中一个长条锦盒里是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精致匕首,刀鞘以牛皮所制,风格悍勇,一看便知是北境军中之物,这是送给柏霆的新婚礼。
另一个稍小的锦盒里则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是送给林清墨的见面礼。
接着又捧上一个礼盒,里面是一对以玄狐皮精心缝制的护膝,针脚细密,显然是特意为柏文渊准备的。
二弟信中说,北境苦寒,他亲身经历后,才更知保暖的重要,特意寻了最好的皮子,请人做了这护膝,望父亲冬日安康。
最后,一个小巧玲珑的锦盒被送到柏月面前。
打开一看,竟是一副打造精巧的马鞍,鞍鞯上以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既雅致又实用。
二少爷说,小姐常要外出,有副好马鞍能省力不少。
就在这时,钟竹含笑上前,呈上另一个礼盒:老爷,大少爷,小姐,这是我哥哥钟离宴托人送来的贺礼。
打开一看,竟是一套罕见的古籍善本,书页泛黄却保存完好,墨香犹存。
另有一方上好的端砚,石质细腻,雕工精湛。
柏霆见状,眼中闪过惊喜:离宴有心了,这礼物再合适不过。
林清墨也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份贴合书香门第心意的礼物颇为欣赏。
柏文渊抚须微笑:离宴那孩子,三年前与钟竹一同留在府中,我请了文武师傅教导他们。如今他与铮儿一同在军中建功立业,都是好孩子。
柏月轻抚着那副马鞍,又看了看那套古籍,眼中流露出真切的笑意。
她这位二哥,如今是真的长大了,那份曾经的年少轻狂,已尽数化为了军人的担当与对家人的细腻关怀。
而钟离宴的这份心意,更是显露出他这些年在柏家熏陶下的成长。
这份心意,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更让她动容。
【月月,接下来要专心对付那个姓周的了吗?】 9528的声音响起,带着询问。
柏月心底回应,意念坚定:“嗯。扫清这些障碍,柏家才能真正平安喜乐。”
用过早膳后管家匆匆来报:“小姐,周西钰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邀您明日去醉仙楼一叙。”
正在跟柏霆商议柏家产业发展方向的柏文渊眉头骤然锁紧,方才的和煦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不安。
“周西钰?他这个时候请你做什么?月儿,不可答应!”
他语气焦灼,显然是想起往日京都将军府种种。
柏霆也收敛了笑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看着柏月,沉声道:“小妹,父亲所言极是。传闻将军府现在寅吃卯粮,意图用姻亲攀途高门改变现状。”
“周西钰此人轻浮无理,心思不纯。这醉仙楼之邀恐非善地,更非良时。你可有应对之策?大哥担心这是个圈套。”
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显示出内心的忧虑。
柏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锐利:“父亲、大哥不必担忧,我等这一天很久了。陷阱又如何?”
她扬了扬手中的帖子,“我自有分寸。回帖,我应下了。”
云初仍难掩担忧:“小姐,这……”
柏月果断地摆了摆手,截住了云初的话,“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他要出招,我接着便是。”
她转头看向林清墨,语气郑重:“大嫂,府中上下就劳你多看顾了,我去会会这位平西将军府的大少爷。”
林清墨感受到了堂内紧张而关切的气氛,她望着柏月,眼中带着担忧,却也充满了信任,郑重地点头。
“妹妹放心,一切小心。府中之事,有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带着新妇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