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无数的担忧在她的心间打转,搅得她心烦意乱。
若真如她预计的那样,那,那可怎么办?
她满心都是忐忑,却也只能强装镇定,死死地盯着、并期待着侯爷的反应。
裴清晗再次看向温岩时,那原本的、似有若无的疏离感淡了几分,面上带着和煦,声音不疾不徐:“不必多礼!”
“这里不是朝堂,更不是讲究那些虚礼的地方。”
“温大人既是宝珠的兄长,便是自家人,在府里不必这般拘谨。”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语气更松弛了,似是在驱散那生硬的规矩:“坐下聊吧!”
“是,侯爷!”
温岩应声,垂着的脊背仍绷得笔直。
但一听这话,他心中的顾虑似乎消了些。
自家人?
侯爷当真把他视作自家人吗?
抬眸时,他的眼尾逐一地、匆匆地扫过侯爷裴清晗和妹妹宝珠——前者清贵如松,稳如泰山;后者的眼瞳亮如星辰,显而在为他担心,旋即,他又迅速地垂下眼帘,掩住了翻涌的情绪。
他也不忸怩,顺从得近乎坦荡,长腿一迈,坐回了一开始就落座的位置。
同一时刻,裴清晗也已落座。
他步伐从容,稳稳地居于厅堂主位,衣袂轻晃,自有侯府尊长的雍容。
可当他正准备好好地与温岩寒暄一番时,竟突发了一个小状况。
厅堂后面,一道极细微的动静,猛地钻进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很轻,可裴清晗因着习武的缘故,耳尖灵敏得似能捕捉到空气里最细微的震颤,偏生精准地捉到了。
细细辨来,那是衣料的摩擦声,混着刻意压抑的、极轻的呼吸,还有针尖儿般细密的、轻轻挪动的脚步。
他瞬间明白,是有人耐不住好奇,躲在暗处偷听。
好大的胆子,侯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谁?”
他的这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慑。
“谁在后面?”
第二声追问,如投石入水,惊破了厅堂里的平静。
他警觉出声的刹那,厅堂里还算和谐的气氛,急转直下,空气都凝了霜,变得紧张起来。
温宝珠吓了一跳,她方才偷觑侯爷对她大哥温岩的态度,才稍稍松下来的心,又猛地悬起。
这是又怎么了?
她攥着裙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瞳里晃着惶惑,像被惊到的小鹿,满是无措与不解。
宁天祺偷瞄了侯爷裴清晗一眼。
正是这一眼好巧不巧的对视,让他立马读懂暗示,也让他默契地、配合地、自告奋勇地下了椅子,‘噔噔噔’地小跑着就往厅堂的后面蹿去。
这不看不要紧,他刚探进半个小身子,一声惊呼,炸出了老夫人曹韵来。
“老夫人,怎么是在你这里?”
他眨巴着骨碌碌的双眸,有些费解,又追问道:“你在这里干嘛呀?”
老夫人曹韵攥着帕子的手瞬间一僵,绣花鞋尖蹭了蹭地砖,恨不能把自己给融进这身后的阴影里。
“娘,你还躲在后面干嘛?”
“还不出来!”
裴清晗却没了耐心。
在知晓躲在厅后的人是他娘曹韵后,他不用想都知道,这准又是一出闹剧了。
这事,也就他娘能做得出来。
他娘又要给他整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