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曹韵的攻击力强得没边了。
她一字一句地复述着丈夫裴岳的话，“我还粗俗？我还恶毒？我还迂腐？”
“我还是个恶婆婆？”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既愤怒又委屈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丈夫的眼中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试问，有几个恶婆婆能做到像我这样！”
“我是苛待那沈文欣了，是吧？”
“还是我怎么了她了？”
“自从她嫁进侯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少年了？”
“我就没见过夫妻俩相敬如宾成这样的，那是过日子吗？”
“你不心疼儿子，我来心疼。”
“你不为儿子子嗣的事操心，就我这当娘的来操心，你当然会这样说了。”
“你别回来得了！”
她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却换来了这样的评价，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希望儿子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能够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成婚这么些年，迟迟没有实现，她能不急？
温宝珠都能怀孕了，这不间接说明了问题就出在了那沈文欣的身上吗？
“你……”
裴岳直接被曹韵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外面九死一生，为了完成把七皇子带回来的任务，险些把老命都给交代上了。
她还咒他！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清晗有小妾。”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屋顶。
“咱们家有文欣这样的好儿媳，就已经够了。我们该烧高香，该知足了。”
“侯府上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不能因为她没生孩子的这件事，就对她身上的优点视而不见啊！她的长处，可比生孩子有用多了。”
“我要求，清晗立即把那小妾给赶出去。”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小妾只会给侯府带来麻烦，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你看看那些有小妾的人家，哪个不是整天吵吵闹闹，勾心斗角的？你还想不想让我们侯府过几天清净日子了？”
“哎呦喂！我要你同意了？”
曹韵冷笑了一声，“你不在的时候，我能做主这件事；现在你回来了，我同样也能做主这件事。”
“沈文欣可比你精明多了，你还去操心她？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断腿吧！”
她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直戳他的痛处，
“等你日后成残废了，看她这个好儿媳会不会对你有半点的怜悯之心！”
“你以为，她给清晗纳妾，就不是在为自己打算了？”
“她可真是会选人呀！选了个长相还过得去，最好拿捏的一个软柿子。”
“软柿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她只有被那沈文欣欺负的份。”
“你还听不明白吗？”
曹韵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我还不明白？我明白着呢！”
“但凡有小妾的家里，就没有哪一家是和谐的！小妾背地里陷害、伤害主母的事，你见得少了吗？她们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你说清晗的这个姨娘是个软柿子，难保她日后不会变成硬柿子，变成心狠手辣的毒妇。”
“不行不行，咱得守着咱家的规矩。”
裴岳的眉头紧紧地皱起，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他质疑道。
见丈夫裴岳怎么都说不通，老夫人曹韵径直放出了最重磅的消息：“那姨娘怀孕了。”
？
“谁的？”
裴岳呆了，再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眼底隐隐有暗潮在涌动着。
“你个死老头子，还能是谁的？”
曹韵没好气地骂道。
“要不了几个月，清晗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也马上就要当奶奶了；而你，啥都不是。”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并否定着持反对意见丈夫的未来身份。
“不是？清晗有孩子了？”
老侯爷裴岳的脸上先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的眼角微微抽动着，继而，整张脸舒展开来，仿佛冬日里的老梅突然绽开了满枝新蕊，眼神和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接着，他又变得有些狐疑，一再确认着，“这是真的吗？”
“是呀！”
“真得不能再真了。”
曹韵肯定地回答道。
“清晗要有孩子了，这么说来，我们马上就要有孙辈了。”
“甚好甚好！”
确认无误后，裴岳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向了耳后根，沙哑的笑声里混着咳嗽从胸腔里迸发，一改刚才坚定得不能再坚定了的反对态度。
好似，刚才持强烈反对意见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这转变，也是没谁了。
“不是我们，是我；而你，不配。”
面对妻子如此犀利的言辞，老侯爷裴岳却只是微微一笑。
孩子的存在软化了他的偏见。
其实，他何尝会不希望有个孙辈呢。
他又用回了对她腻腻歪歪的称呼：“夫人呀，你这话说的，不好不好，太伤我的心了。”
他还能屈能伸，“夫人，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那小妾怀了孩子，就留下来吧！”
“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你也别再给清晗张罗纳妾的事了，文欣够好得了。”
老夫人曹韵继续冷哼，“我想要给清晗再纳妾，那也得那沈文欣同意呀！清晗也得同意呀！”
“明明清晗是受益的那一方，你们裴家都是受益的那一方，到头来，还成我有问题了，是我的错了。”
“你们俩父子，绝了。”
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虽然还有些许责备，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气。
老头子给她递了个台阶下，她也就姑且顺着他吧。
“那姨娘腹中的孩子，几个月了？”
裴岳惦记孙儿，一心打听了起来。
“五个多月了。”
“她人怎么样？”
“不会人品有问题吧？”
“有了文欣这样的儿媳，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得入眼。”
要不说他俩是夫妻呢。
裴岳的这话，貌似老夫人曹韵在第一次见温宝珠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而且，还看得出来，他对儿媳沈文欣，是实打实地发自内心的满意。
“你待会儿，不就见到她了嘛！”
“你大概率不会还忍心挑剔的。”
“她很漂亮，沈文欣那清秀的长相，压根与她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她与清晗的外形也是般配的。”
“将来生出的孩子，也定然是很漂亮的。”
别的不提，老夫人曹韵是相当满意温宝珠的相貌。
当初沈文欣要嫁进来，她可替儿子清晗感到不值了。
她的长相中规中矩，绝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虽说是和儿子过日子，不是与她，但她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好在，后面进府的温宝珠弥补了她诸多的遗憾，长相也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点遗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