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千真万确。”
“我过去厨房,或者洗衣房,都有听到她们在抱怨。但她们只敢在背地里说,明面上,借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说的。”
叶英小声地嘀咕着。
距离得越来越近了,她心中不安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
岂止是宝珠怀念没有裴清清添堵的日子,她也怀念得很。
侯爷能不能再把他这任性刁蛮的妹妹给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温宝珠,你昨晚见了我,还敢开溜?”
“现在我就守在这里,看你怎么溜!”
看见温宝珠出现了,裴清清立刻双手抱胸,高高地扬起了下巴,满脸都是幸灾乐祸与不屑。
她身着一袭锦绣华服,衣角的珍珠与金丝在日光下闪烁,身旁还站着一左一右的俩丫鬟知春与知夏。
笃定了温宝珠不敢再有其他的小动作了,她放松了警惕,与此同时,说话的口吻也愈发恶劣了:“怎么,低着头不敢看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那确实是要低调点了,你一连两天都在侯府外逗留数个时辰,谁知道你是不是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呀!”
闻言,温宝珠前进的脚步一顿,她扭头便对上了叶英会意的眸光。
这裴清清堵在这儿,还真是来针对她的。
反正她问心无愧,清白着呢,才不是诋毁两句就能被坐实恶语,被打倒的。
现在的这个位置和距离恰到好处。
要不……
与叶英的目光交汇间,她微微动了动唇,无声地吐出了一个‘跑’字。
得到暗示,叶英霎时就绷紧了身子,她的双脚微微下蹲着,蓄势待发。
眼下,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待在这儿只会备受折磨,那裴清清还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来打压宝珠。
为了耳根子清净些,赶紧走乃是上乘之选。
温宝珠也不再犹豫了。
她先猛地快步跑了起来,裙摆带起了一阵风,就连发丝都在空中肆意地飞舞着。
一时之间,主仆二人如同脱缰的野马般,越过裴清清几人,头也不回地向着溪云阁狂奔。
“你俩还敢跑!!!”
裴清清看傻了。
见此阵仗,她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大小,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该死的温宝珠还能这么大胆!
她不是胆小到被丢在酒楼都能被吓哭,被吓出病来的吗?
那她是怎敢屡次三番地无视、挑衅她的?
她完了!
下一秒,裴清清的尖叫声划破长空,“给我站住!”
“温宝珠,等我抓到你,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就提起那重重的裙摆,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
奈何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再加上还有身上的衣服拖了后腿,没跑上几步路,她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可怒火中烧的她哪肯罢休。
她边跑边骂:“温宝珠,你反了天了!”
“你不过就是我哥的一个小妾,你摆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还当你是沈文欣呢,人沈文欣都不敢这样对我,你还数次挑衅我!”
“信不信,我立即让我娘把你赶出侯府去!”
裴清清大放厥词,气急败坏。
她搞出来的这一波不小的动静,不仅传进了夫人沈文欣的观星楼里,还传进了老夫人曹韵的春华楼中。
口口相传,整个侯府的人想要不知道都难。
一鼓作气的,温宝珠和叶英跑回了溪云阁。
直至关上了门,她俩才稍稍安心了些。
温宝珠跌跌撞撞地停下了脚步,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娇柔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
她发髻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了苍白的脸颊上,双唇微张,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一旁的叶英更是狼狈,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脑袋无力地低垂,汗水从额头不断地滚落,顺着下巴砸在了干燥的地面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气息急促而紊乱,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不成句的字词:“宝……宝珠,我实在……实在……是……跑不动了!”
“好……好在是……到溪云阁了!”
她俩都听到了裴清清刚才的威胁之语,但二者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温宝珠有些后怕和担忧,隐隐还有些失落。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冲动莽撞了。
要是老夫人听信了裴清清的话,真把她赶出了侯府,她该如何自处?
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她的月钱了。
五十两呀!
寻常的百姓家一年能有个五十两的收成,那家境是相当得不错了。
再有几天,她就能拿到这个月的月钱了。
能迟几日,再把她赶出侯府吗?
温宝珠的思绪越来越发散,她想到了弟弟温鑫要治疗的腿疾。
温鑫腿的治疗费用应该是够的,并且还绰绰有余。
她不用再去记挂他了。
她还想到了她下个月要如实告知她娘的事。
如若她被赶出了侯府,这样一来,她根本不用向她娘坦白她在侯府当过小妾的事。
大不了,她后面无缝衔接地去寻一门真正的丫鬟的差事做。
就像叶英那样,好像也不错。
细细想来,温宝珠只觉得自己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她来侯府当姨娘本就是个美丽的误会,如今,她拿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再退场离开,还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与追究,她简直是赚麻了。
但都这样安慰自己了,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叶英倒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裴清清在吹牛加恼羞成怒罢了。
裴清清是侯府的千金大小姐,没错,但她的手还不至于能伸到侯爷的后院之中来。
她该不会真觉得宝珠姨娘的身份是个摆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