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尽头管理委员会总部。
那片由无数白色身影构成的，代表着宇宙已知最高秩序的宏伟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光幕上，陈晨那张脸上的笑容，比“阿尔法扇区”里新生的星云还要碍眼。
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每一个“委员会成员”那不存在的脸上。
“各位领导，戏看完了，感觉如何？”
“我们天律司的‘团建活动’，还算精彩吧？”
没有回应。
数据流没有了，那古老威严的声音也消失了。
整个委员会，仿佛变成了一尊巨大的，由纯白和静默构成的雕塑。
陈晨也不着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靠在舰长席上，甚至还让太白金星给他续了杯茶。
“不周山号”的舰桥里，气氛同样诡异。
太白金星端着茶壶的手还在抖，但他已经不是害怕了，而是一种混杂着荒谬和狂热的兴奋。
他活了几万年，参加过无数次蟠桃盛会，见过玉帝和西王母最奢华的排场，但没有一次，能比得上刚才这一幕来得更……提气！
这他妈的，才是神仙该有的排面啊！
当着全宇宙的面，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委员会”的鼻子，问他们“戏看得爽不爽”。
这事儿他能吹到下一个纪元重启！
“司长……他们……他们怎么不说话了？”太白金星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声音都有点飘。
“可能网卡了。”陈晨吹了吹茶叶沫子，随口答道。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在旁边来回踱步，猴脸上满是憋不住的亢奋和一丝丝的遗憾。
“嘿，真没劲！俺还以为他们会派个更厉害的家伙下来，让俺老孙再活动活动筋骨呢！这就哑巴了？”
他扭头看向哪吒，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哎，三太子，你刚才感觉怎么样？俺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那股子用不顺溜的劲儿，现在听话多了！”
哪吒的表情很复杂，他仔细感受着自己莲花化身的内部，那股新生的七彩宝光正在与他的本源缓慢而坚定地融合。
他没有孙悟空那么咋呼，只是点了点头，沉声说：
“好处很大。我们的‘存在’被更高层次的规则重新‘确认’了一遍。这比任何天材地宝的淬炼都更根本。”
雅典娜站在战略星图前，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陈晨或者委员会的光幕上，而是死死盯着那个抱着兔子，在星云间自得其乐的巨大婴儿——“啼哭者”。
“我们制造了一个‘规则黑洞’。”雅典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异，
“一个委员会无法定义，无法干涉，甚至无法靠近的绝对‘安全区’。
只要‘啼哭者’的情绪是稳定的，‘阿尔法扇区’现在就是全宇宙最安全的地方。”
她转向陈晨，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钦佩。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招募他。你的目标，是创造一个‘战略缓冲区’。”
陈晨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老太，你觉得，我们这趟是亏了还是赚了？”他看向还在算账的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一愣，下意识地掰着指头算：
“‘不周山号’……没坏，还变新了。大圣和三太子……得了大好处。玉帝和王母的宝贝……”
他忽然卡住了。
宝贝是没了。但是，它们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啼哭者”的“好感”，换来了这个“阿尔法扇区”的“和平”，换来了让“委员会”吃瘪的现状。
最重要的是，换来了一种全新的，闻所未闻的“外交手段”。
用“故事”去影响一个连“委员会”都束手无策的古神。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他妈的赚翻了！
“赚了！血赚！”太白金星一拍大腿，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司长，高！实在是高！老道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所以啊，”陈晨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通讯光幕前，看着那片死寂的白色，
“别老盯着自己那点坛坛罐罐。
格局要打开。
我们的目标，不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是要让全宇宙都知道，我们天律司，有能力，也有意愿，去制定新的游戏规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光幕。
“他们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回答。”
陈晨的眼睛里闪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
“因为他们在害怕。他们在分析，在模拟，在疯狂地计算。他们在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一个建立在绝对逻辑和冰冷规则之上的体系，最害怕的是什么？
就是‘无法理解’。因为无法理解，就意味着无法预测，无法控制，无法消灭。”
“我们现在，就是他们系统里最大的那个‘无法理解’。”
“从今天起，‘天律司’这三个字，在他们的数据库里，威胁等级，将是最高。”
陈晨的话，让舰桥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从心底升起的战栗。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参与到宏大历史中的兴奋。
他们正在亲手把一个草台班子，打造成一个连宇宙霸主都不得不正视的强大势力。
就在这时，那死寂的光幕，终于有了变化。
所有的白色身影，缓缓地，整齐划一地，消散了。
只留下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金色文字。
【我们期待与贵方，在‘规则’层面，进行更深度的交流。】
然后，光幕彻底关闭。
通讯，断了。
孙悟空撇了撇嘴：“切，说句场面话就跑了？没劲。”
雅典娜却皱起了眉：
“这不只是场面话。他们在向我们宣示，他们已经从‘逻辑冲击’中恢复过来了，并且，他们接受了我们的‘挑战’。
下一次，他们会直接在‘规则’的战场上跟我们交手。”
“怕他不成？”孙悟空把金箍棒往肩膀上一扛，“俺老孙的棒子，就是道理！就是规则！”
“猴子，这次你错了。”陈晨摇了摇头，
“你的棒子，是讲‘物理’。而他们，是要跟你讲‘语法’。他们会想办法，把‘棒子’这个词，从宇宙的字典里，彻底删掉。”
这番话让孙悟空难得地愣住了。
删掉“棒子”这个词？这是什么打法？
“司长，那我们……”哪吒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所以，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字典’。”陈晨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星图上那个刚刚平静下来的“阿尔法扇区”。
“那里，就是我们新字典的第一个‘字’。”
他转身，看着所有人，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熟悉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
“同志们，团建活动圆满结束。现在，我们该谈谈，怎么利用这次的‘团建成果’了。”
“雅典娜，立刻成立‘阿尔法扇区永久观察站’项目组。我要你在三个标准日之内，给我一份详细的建设计划。”
“太白！”
“在！司长请吩咐！”太白金星现在是干劲十足。
“回去以后，立刻起草一份‘关于与阿尔法扇区友好邻邦‘啼哭者’先生建立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倡议书’，内部传阅。
调子要高，姿态要做足。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天律司，交了个很牛逼的新朋友。”
“还有，”陈晨最后看向孙悟空和哪吒，
“你们两个，回去写份报告，每人五千字。详细描述一下被宇宙级bUG优化核心代码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论‘存在’的重塑与‘概念’的升华》。”
孙悟空和哪吒的脸，瞬间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