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炮弹”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狄俄尼索斯的派对和赫尔墨斯的度假村，像两颗毒性极强的癌细胞，在斯巴达这座钢铁之城里迅速扩散，把战神阿瑞斯苦心经营的“战争”之道，搅得一塌糊涂。
克拉托斯将军焦头烂额，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挽回军心。
他发表演讲，痛斥享乐主义的腐朽；他组织荣誉决斗，试图唤醒士兵们的血性。
但效果甚微。
一个刚听完他慷慨激昂的演讲，热血沸腾的年轻士兵。
一出门，就看到孙悟空变成了一个卖的老爷爷，正乐呵呵地把一个云朵形状的，递给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那壮汉，昨天还是他的教官，以严酷和残忍着称。
士兵的热血，瞬间就凉了半截。
他又跑到决斗场，想用鲜血和死亡来刺激自己麻木的神经。
结果发现，决斗场的观众席上，狄俄尼索斯正带着一群衣着暴露的舞女，一边嗑瓜子喝啤酒，一边对场上选手的“表演”评头论足。
“哎呀，这个动作太僵硬了，没有美感！”
“血流得不够艺术，差评！”
“喂！那个拿斧头的，你能不能来个空中转体三周半再劈下去？那样镜头感会好一点！”
神圣的荣誉决-斗，硬生生被他们搞成了大型喜剧选秀节目现场。
克拉托斯彻底绝望了。他知道，大势已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在派对上狂欢，在度假村里醉生梦死的士兵，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战斧，走进了赫尔墨斯的办公室，接受了“健身总教练”的聘书。
他想通了，打不过，就加入。至少，当健身教练，还能保留一丝属于战士的体面。
战争学院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孙悟空，却觉得有点无聊了。
这种小打小闹，一开始还挺有意思，但玩久了，就跟挠痒痒似的，不过瘾。
他一个筋斗云，翻回了天律司，找到了正在监控全局的陈晨。
“我说，陈晨。”孙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戳，大大咧咧地说道，“斯巴达那边已经没什么搞头了，那帮软脚虾，一碰就倒，没意思。有没有更刺激的活儿？”
陈晨看着他那副精力过剩，急需搞事的样子，笑了。
“别急啊，大圣。杀鸡焉用牛刀？对付阿瑞斯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有狄俄尼索斯和赫尔墨斯就够了。”
他从王座上站起来，走到孙悟空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新玩具。一个比金箍棒还好玩，比七十二变还刺激的，新玩具。”
“哦？什么玩具？”孙悟空顿时来了兴趣。
陈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他，来到了巴别塔的最高层——核心数据机房。
这里，是整个天律司的中枢神经。无数由神力驱动的符文阵列，正在高速运转，处理着来自全世界的，海量的信息流。
在机房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的光和数据构成的球体。
球体内部，是无数个闪烁的光点，它们相互连接，构成了一张复杂到难以想象的巨大网络。
“这是什么？”孙悟空好奇地凑了过去，他能感觉到，这个光球里，蕴含着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奇特的力量。
“我叫它，‘万界灵网’。”陈晨的眼神里，闪烁着创造者独有的光芒，“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覆盖了整个世界的，巨大的‘聊天室’。”
“聊天室？”
“对。在这个‘聊天室’里，任何人，不管是神是人，是妖是魔，只要他愿意，都可以接入进来。
他可以在里面，看到别人说的话，听到别人唱的歌，也可以在里面，发表自己的看法，分享自己的故事。”
陈-晨指着那个光球，解释道：
“这是一个纯粹由‘信息’和‘意识’构成的世界。
在这里，没有物理距离的限制，你的一个念头，可以在瞬间，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你的一个想法，可以同时，被亿万个人看到。”
孙悟空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任何人”、“随便说”、“亿万个人”。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你的意思是……俺老孙要是在这里面骂玉帝老儿一句，整个三界都能听见？”
“理论上是这样。”陈晨憋着笑，点了点头，“当然，玉帝也可以选择不上线，或者把你拉黑。”
“拉黑？那是什么？”
“就是……他不听你看，假装没发生。”
“嘿！他还能假装？”孙悟空乐了，“那俺老孙就换个号，天天追着他骂！他有一万个耳朵，俺老孙就有一万零一个号！”
陈晨彻底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他发现，孙悟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网络喷子”和“巨魔”。把他放到互联网上，那简直是把哥斯拉放进了东京湾。
“没错，大圣，你已经领悟到这个‘玩具’的精髓了。”陈晨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这个‘万界灵网’，就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终极‘捣乱’工具！”
“‘百病齐发’计划，光靠我们几个神，一个个地去跑，太慢了。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让‘混乱’和‘冲突’，自我繁殖、自我升级的平台。而‘灵网’，就是这个平台。”
陈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在这里，任何一种思想，都会被无数种其他的思想所挑战。任何一种‘权威’，都会被无数的‘草根’所解构。任何一种‘完美’，都会被无数的‘bUG’所污染。”
“它就是‘百病齐发’计划的终极形态！一个永不休止的，全民参与的，思想的‘蛊场’！”
“而你，孙悟空，”陈晨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任命你为‘万界灵网’的首席安全官，兼首席产品体验官！”
“你的工作，不是去维护秩序，而是去……打破秩序！去鼓励争论，去挑起话题，去当那个最不和谐的‘噪音’！”
“我要你，把你在花果山当猴王，在龙宫抢法宝，在地府撕生死簿，在天宫闹事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到这个‘灵网’上来！”
“我要你，用你的‘道’，去告诉所有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挑战，不能被嘲笑，不能被改变的！”
孙悟空听得抓耳挠腮，浑身的猴毛都兴奋得倒竖了起来。
一个没有规矩，可以随便撒野，还能让全世界都看到他撒野的地方？
这……这简直比当齐天大圣还快活！
“好！好！好！”他扛起金箍棒，在原地翻了几个跟头，“这活儿，俺老孙接了！快！快告诉俺，这玩意儿怎么用？”
陈晨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孙悟空的眉心。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了孙悟空的脑海。
那是关于“万界灵网”的所有操作方法，以及一些陈晨从前世带来的，关于如何“带节奏”、“造梗”、“搞事情”的“先进经验”。
比如，什么叫“钓鱼”，什么叫“反串黑”，什么叫“抽象文化”，什么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孙悟空的眼睛，越来越亮，表情也越来越……猥琐。
他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了。
几分钟后，孙悟空消化完了所有信息。他看着陈晨，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然后，他盘腿坐下，将自己的神念，第一次，接入了那个巨大的光球。
……
“万界灵网”刚刚上线，还很冷清。
第一批用户，主要是天律司内部的神只，和一些对新事物比较好奇的仙官、神使。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个新功能。
【太白金星】：咳咳，各位同道，都能看到老夫说的话吗？
【赫尔墨斯】：看到了看到了！老头，你这头像挺别致啊，是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吗？胡子都没几根。
【雅典娜】：经测试，信息传递无延迟，逻辑结构稳定。
大家发的言，都还很“正常”。
就在这时，一个Id名为“齐天大圣”的用户，突然在公共频道里，刷了屏。
【齐天大圣】：孩儿们！你孙爷爷来也！
【齐天大圣】：玉帝老儿在不在？出来挨打！
【齐天大圣】：如来小儿在不在？有种别跑！
【齐天大圣】：观音姐姐在不在？借你玉净瓶洗个脚！
整个灵网，瞬间死寂。
所有神仙都看傻了。
这泼猴……也太嚣张了吧！
紧接着，更让他们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齐天大圣”这个Id，突然发出了一张“动态图”。
图片上，是战神阿瑞斯那张充满威严的脸，但却被p上了一对粉色的兔耳朵，和两坨腮红，旁边还配着一行闪闪发光的大字：“人家超凶的哦！”
这张图，就像一颗精神原子弹，在所有神仙的脑子里，炸开了。
【赫尔墨斯】：噗——！哈哈哈哈哈哈！猴哥！你这是从哪搞来的？太有才了！
【哪吒】：（一张捂脸的表情图）
【太白金星】：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孙悟空！你速速将此图撤下！
【齐天大圣】：就不！略略略！
说着，他又发了一张。这次是闻仲的冰块脸，被p上了一个小丑的红鼻子，手里还拿着两根荧光棒，配文：“我为天庭蹦野迪！”
太白金星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孙悟空，这个刚刚学会上网的“老同志”，以惊人的学习能力和创造力，开启了他的“巨魔”之路。
他先是注册了一千个小号，跑到闻仲的个人主页下面，用不同的语气，反复刷“太师真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然后又跑到雅典娜的主页，用“小学生”的口吻，问她“智慧女神，你知道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吗？”
他甚至还创建了一个名叫“三界第一八卦爆料”的公共主页，在上面匿名发布各种神仙的陈年糗事。
比如“震惊！某三眼天神年轻时竟曾因偷看仙女洗澡而被罚！”、“揭秘！某神王为了得到智慧，竟曾用身体与女巨人交换！”
整个“万界灵网”，彻底乱了。
原本一个高端、严肃的“神仙交流平台”，硬生生被孙悟空，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八卦、表情包、和网络暴力的“粪坑”。
天律司控制室里，雅典娜看着那如同雪花般刷屏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第一次，感觉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一脸欣慰笑容的陈晨，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语气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说他是‘终极武器’了。”
陈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屏幕上，那因为信息量爆炸而急剧攀升的“热熵”指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一个全新的，让“天魔”都无法理解，更无法下口的，混乱而又充满活力的时代，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