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顺着通道往前挪。
江月月走在中间,棉手套攥得发紧——掌心硌着骨头,像块提醒她“别放松”的石头。
通道比大厅更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股机油和铁锈的味,刮在防寒服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有细沙在磨布料。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张强,这汉子正踮脚往前瞅,嘴里小声嘀咕:“听说这铁刺猬能撞开半堵墙,就是不知道……”话没说完,被前面人踩碎冰碴的“咯吱”声盖了过去。
江月月没接话,耳朵却在听——除了脚步声、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突突”声,像有头没睡醒的铁兽在喉咙里哼唧,随着脚步往前,那声音越来越沉,震得脚下的水泥地都发颤。
“快到了。”前面有人低喊。
江月月抬头,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晃眼,混着引擎的轰鸣扑面而来。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间,地上积着层薄雪,停着十几辆改装车,个个长得像披甲的刺猬。
车身是卡车底盘改的,轮胎比人还高,胎纹里嵌着三寸长的防滑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后车厢原是冷冻车的保温舱,外面焊了层厚铁板,铁板上歪歪扭扭焊着钢筋刺,有的地方锈得发红,有的还沾着黑褐色的血渍;
油箱外罩着钢筋网,网眼上也焊了尖刺,活像只缩成球的刺猬。
“上第三辆!”络腮胡队长挥挥手。
江月月和张强跟着人群爬上车厢,铁梯冻得像冰,张强脚下一滑,手忙脚乱抓住栏杆,手套蹭掉块冰碴。
车厢里没座位,铁板地面冻得像冰坨,有人从背包里拽出旧棉袄垫着,蜷在角落;有人背靠着车厢壁,呼出的白气在小窗口透进的微光里凝成雾,又慢慢散在冷空气中。
张强挨着江月月脚边坐下,棉袄垫在屁股下,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听说到找物资的地方得走俩钟头,江小姐要不歇会?”
江月月“嗯”了一声,却没坐,走到小窗口旁。
窗口只有拳头大,玻璃上结着层白霜,她用手套蹭了蹭,往外看——其他车的引擎都在低吼,排气管喷着白雾,像一群趴在地上喘气的铁兽。
她又拽了拽身上的防寒服,外层硬得能弹开雪粒,心里却犯嘀咕:这玩意儿真能扛住零下七十度?
突然,所有引擎的低吼猛地拔高,车厢震了震,缓缓往前挪。
走廊里的灯昏黄,车碾过地面的碎冰,“咔啦咔啦”响。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是有巨门在缓缓升起,透进的光越来越亮,刺得人睁不开眼——那是安全区的出口。
车驶出山体的瞬间,寒风“哐”地撞在车厢上,铁板发出“嗡嗡”的颤音。
外面是白茫茫的世界,狂风卷着暴雪,天地间只剩一片混沌,能见度不足十米。
车厢里的人原本还分散坐着,这时都不由自主往中间凑,有人牙齿开始打颤:“娘的,这冷气跟刀子似的……”
江月月喝过灵泉水,倒没觉得多冷,只是透过小窗口,看见雪地里偶尔掠过黑黢黢的树影,像伸着爪子的鬼。
张强因为这几天偶尔江月月也分给过他那灵泉水,体质也稍微增强了不少,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甚至比旁人抗冻些,搓着冻得发红的鼻尖,凑到江月月身边:“听说前阵子有辆车在这儿被变异兽掀了……”
车队刚驶出安全区百米,雪地里就开始出现零星的残骸。
张强眯眼瞅了瞅,突然“嘶”地吸了口冷气——那是半截冻得硬邦邦的蛇身,鳞片在雪光里泛着青黑,断口处结着暗红的冰碴,显然是被车轮碾过的。
而蛇身顶端,那颗扭曲的人头冻在雪地里,长发缠成冰丝,眼睛圆睁着,像是死前还在嘶吼。
“是……是那些人头蛇身的怪物!”张强的声音有点发颤,下意识往江月月身边靠了靠,“上次咱从外面进来,就是这些玩意儿追着车跑,现在被车轮碾得稀巴烂……你看这蛇身,比一头猪还粗,当时吓得俺腿都软了。”
江月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地里这样的残骸不少:有的蛇身被碾成扁平的肉冻,贴在冰面上,像块丑陋的淤青;
有的人头卡在雪缝里,嘴巴张得老大,冻住的舌头像块紫黑色的冰棱。
江月月精神力一出安全区就像松了绑,20米内的风雪、树影、甚至雪地里的细微划痕,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她发现这些变异怪物并没有当初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么多,而且有的并不像车轮碾压的,因为那体型这车也压不动啊……
更像是被什么咬的,啃的并不完整……
寒风卷过,带着淡淡的腥气,混着冰雪的冷味,钻进车厢缝隙。
“当时多亏了这铁刺猬。”旁边一个络腮胡队员啐了口唾沫,往窗外瞥了眼,“这些畜生看着吓人,其实不经碾——蛇身一断就活不成,人头还会嗷嗷叫着咬人,上次有个新来的被那玩意儿咬了手,整个胳膊都肿成紫茄子,回来后送观察区,就在也没出来…………”
话没说完,车轮碾过一截更粗的蛇身,“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压碎了冻硬的木头。
车厢里的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张强却松了点劲,挠挠头对江月月说:“你看,这些怪物看着邪乎,在咱雪地车面前就是块烂肉。有这车在,哪怕再遇上,也能碾过去……”
江月月没接话,指尖在小窗口的玻璃上蹭了蹭。冰面下,那颗人头的眼睛像是正盯着车厢,瞳孔里映着漫天风雪。
她总觉得不对劲——这些残骸都冻得扎实,像是死了有些日子,可雪地上除了车辙,还有些新的爬痕,细得像蛇信子划过,蜿蜒着往远处延伸,没入风雪里。
“小心点。”她突然低声说,“这些不是全部。”
张强一愣,刚想问什么,脚下的车厢突然猛地一沉,比碾过蛇身时重了百倍,像是碾到了块烧红的烙铁。
紧接着,一声震得耳膜发疼的咆哮炸开在雪地里,不是人头蛇身怪物的嘶鸣,而是像山崩似的——
“是大家伙!”
江月月猛地贴紧窗口,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雪地里,一头比刚才的蛇身粗十倍的黑影正从雪堆里拱出来,
不是蛇,是熊。
而那些新的爬痕,在熊的脚边断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踩碎了。
车厢突然猛地一震,像是碾过了什么硬东西。
紧接着,外面传来“嗷——”的一声咆哮,震得车窗玻璃嗡嗡响。
“是变异熊!”有人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