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火苗在简易柴火炉中跳跃,艰难地抵抗着从槐树枝桠间钻进来的刺骨寒风。
江月月检查了一下包裹成粽子的江建国,似乎好了点,心中盘算:“雪貌似又要下大了,这样也不是办法,现在不知道仓库里到底是人还是鬼,周围除了那个男人还有没有其他人,那出房车很容易暴露。”
想到这,又散开她那不靠谱的精神力看了一眼:断墙后那个缩回去的男人,像受惊的兔子,偶尔探出头
心中一喜——这破精神力竟又恢复了!她忙抬眼扫向仓库门口,只见个穿蓝布袄的女人半隐在铁门后,菜刀刃上反射的雪光刺得人眼生疼,连她攥紧刀柄时指节发出的“咯吱”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满是紧绷的戒备。
“果然是人!太好了!”江月月心头一松,当即站起身,揉了揉冻得发僵的手脚,总算找回些知觉。
“还是进去看看吧!”她暗下决心,眼底掠过丝果决,“真要是谈不拢起了冲突,大不了就动手——凭我现在的力气和速度,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只要仓库里没有那些恶心的老鼠和丧尸,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万一里面藏着一大帮人,到时候再撤也不迟。”
想到这,她又低头看了看铁盆里昏迷的父亲,喃喃自语道:“老头,我们得进去。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你这破身体也耗不起。里面…至少能挡风。”
话音刚落,她动作没半分迟疑,迅速熄灭了柴火炉,将炉子和剩余的固体酒精收回空间,只留下一个微温的余烬。
“走!会会他们……”江月月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叶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她重新将麻绳套上肩头勒紧,双手牢牢抓住铁盆边缘,再次发力。
“吱嘎——”
沉重的铁盆在覆盖着薄雪和冰碴的硬地上拖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响亮。这动静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方才的僵持。
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的男人,见火光突然消失,立马从断墙后探出身子查看,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喂、你们去哪?现在这么冷去哪都是会冻死的,不如在这跟我合作,把仓库那伙人赶走!”
这一声喊,江月月并没理会,脚步依旧朝着仓库的方向。
反倒是仓库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顺着缝隙望去,正好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声音又凶又利:“你放屁,要是敢进来老娘砍死你!”
男人被这声音吓得一颤,瞬间没了底气,立马住了声。
江月月看了看针锋相对的两人,微微皱了皱眉毛,心里转着念头:“这俩是死对头?而且这个男人怕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很厉害吗?”
太复杂的关系江月月不想猜,于是不再多想,继续拖着铁盆往仓库方向走去。
可男人见她竟然真的朝着仓库方向走,顿时急了,又喊起来:“你要进去那里吗?那个疯女人会砍死你的!”
江月月没听他的,也没空理他——现在她只想尽快给老头找到个暖和的地方,至于对方想砍死自己,那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个男人见江月月完全没停下的意思,急得竟然直接冲了过来。但他脚步刚迈出,江月月便迅速抬手,一大颗石头“呼”地扔了过去,稳稳打在了男人的腿上。
只听那个男人“啊”的一声惨叫,抱着腿蹲在地上,吓得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江月月心中冷笑一声,暗自想着:“刚好杀鸡儆猴,一会应该不会太麻烦了!”
仓库门口的蓝布袄女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动作明显顿了顿。
她瞧出江月月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没有急着关上大铁门,反而猛地将半开的锈蚀铁门又拉开些,整个人完全暴露在门口的微光里。
江月月看着女人这干脆的举动,心中暗暗佩服:“不错,有点胆子!”可瞥见女人紧攥的菜刀,还有那冰锥似的眼神,又暗自琢磨:“这架势,是想跟自己拼命?”
她又扫了眼女人壮实的身形,心里忍不住吐槽——“长得倒是蛮壮,不知道经得住自己一脚不?现在对自己的力量可有信心了!上次那一脚踹飞大胡子可不是吹的!不过眼下得先摸清仓库里到底有多少人。”
想到这,江月月再次催动那不靠谱的精神力。
她集中注意力扫描女人周身,连门后的动静也没放过,心中一喜:“这次精神力挺给面子!”
江月月拖着铁盆,一步一步往仓库挪,距离在慢慢缩短——距离仓库大门还有十米。八米。五米……
就在这时,“站住!”一个嘶哑、带着破锣般颤音的男声突然从仓库门内的阴影里响起!
阴影里走出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裹着件脏污的军大衣,脸色青灰,眼窝深陷,干裂起皮的嘴唇紧抿着,手里死死攥着根前端磨尖的粗钢筋。
他的眼神像饿狼一样,在江月月和铁盆之间来回扫视,满是赤裸裸的贪婪与凶狠。
蓝袄女人在男人出现的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和他拉开些距离——但手中的菜刀始终对着江月月,看着倒更像是在戒备她,而非完全跟中年男人一伙。
江月月见状愣了下:“又一个?还是个男的?看起来自己好像能一脚踹飞……”
“聋了?让你站住!”中年男人挥舞着钢筋,声音又激动又虚弱,都变了调:“再敢往前一步,老子捅死你!”
江月月没吭声,只是缓缓停下脚步。她的目光扫过中年男人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又落向他身后的仓库深处——仓库不算大,从门口到货架后的人影,刚好在她20米的精神力覆盖范围内。
这次精神力没抽风,
她看见一堆破旧木箱和倒塌的货架后面,蜷缩着三个人影: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裹着破毯子瑟瑟发抖,怀里缩着个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
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靠在柱子旁,脸色苍白,双手抱着膝盖。
他们都惊恐地盯着门口,少年眼神里的恐惧与无助,在精神力加持下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些人影离精神力范围边缘只剩半米,轮廓边缘微微发虚——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但眼下的细节足够她判断情况。
算上门口的蓝布袄女人和中年男人,仓库里一共五个人。
江月月在心里快速盘算:“竟然还有老人和孩子,难道是一大家子逃出来的?”
她顿了顿,又想,“这样直接动手杀了未免太缺德,毕竟他们没得罪自己,不如先试试谈谈,谈不拢再做打算。”
想到这,江月月先开了口:“我只想找个避风的地方,救我父亲。”
她又快速扫了眼仓库里的老弱身影,心里补充一句:“一帮老弱,危险指数不算高,还在我可控范围内”,
随即对着门口两人继续说:“你们确定不放我们进去?想来你们也是逃到这里的,这仓库这么大,多一个人说不定就能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
“放屁!”中年男人猛地吼出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江月月面前:“这是我们先占的地方!滚!马上滚!不然……”他说着,把手中的钢筋又往前挺了挺,尖端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森森的光。
江月月最烦这种咋咋呼呼的腔调,心里的火气瞬间上来——管他什么老人孩子,先把这男人教训一顿再说!可没等她动手,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她的火气。
“张强!够了!”一直没吭声的蓝布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她目光落在江月月身后的铁盆上,问道:“你后面那个大铁盆里,就是你父亲吧?”
“是,”江月月点头,“外面太冷,我怕他冻着,给他包得严实了些。”
女人听了,语气明显缓和了些,又追问:“那他怎么不自己走?是生病了,还是……被咬了?”
江月月一听就懂了她的顾虑——对方肯定也是从楼里逃出来的,见过老鼠咬人变丧尸的惨状。
她心里盘算:“既然想进去,就说清楚,能不动暴力就先不动。”于是如实回答:“是太冷了,他年纪大,体力跟不上,累得睡着了。”
女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铁盆里的老人,刚好瞥见老人露出来的半张脸——脸色发白,气息微弱。
她沉默了几秒,说道:“看起来他状态不太好,就算进了仓库,没药没热乎饭,也未必能熬过今晚。”
江月月心里暗骂:“你才病了!我家老头好端端的!”但嘴上没硬碰硬,只是平静地回道:“能不能熬过,是我们的事。我们不碰你们的东西,就借个挡风的角落就行。”
这话刚落,一旁的张强突然又吼起来:“赵淑芬!你跟她废什么话!让她赶紧滚!她要是把地沟里的鼠群引来,咱们都得死!”
“原来她叫赵淑芬。”江月月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赵淑芬没理张强的叫嚷,反而往前挪了半步,手里的菜刀依旧对着江月月,只是刀尖微微往下压了压,语气缓和了些:“让你们进来也可以,但有三个条件。”
江月月愣了一下,心里有点惊讶:“这就同意了?倒比想象中简单。”
赵淑芬瞥见她脸上的惊讶,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一,你和你父亲只能待在东南角,离我们的东西远一点。
第二,你们的柴和吃的自己找,别打我们的主意。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特意扫过江月月结实的手臂,语气严肃起来,“要是地沟里的那些东西真爬出来,你得跟我们一起挡,别想躲在后面。”
江月月心中无语:这条件跟没说一样啊,我还怕你们跟我要吃的呢!
但嘴上肯定不会这么直白,只干脆应道:“可以。我只需要角落和挡风的地方,不碰你们的东西;真有老鼠来,我不会躲;而且我自己带了柴和吃的,不用你们的,你们也别用我的!”
这话一出口,赵淑芬最后一点顾虑彻底打消了——不消耗他们的物资,还能多一个“临时战力”,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她终于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进门的空隙,菜刀却没收回,只是刀柄往仓库里偏了偏,语气依旧带着警告:“进去。但记住——敢越界,我先砍了你。”
“赵淑芬!你他妈疯了?!”张强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江月月,脸上的凶狠瞬间变成错愕,心里忽然冒起个念头:这女人……怎么有点眼熟?像在哪见过?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瘟神”“吃的”“鼠群”这些更紧迫的事冲散了。
他甩了甩头,把那点莫名的熟悉感压下去,又吼起来:“谁知道她是什么人?带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万一是瘟神呢?引来那些东西怎么办?吃的就剩那么点了!咱们的安安还等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更硬的语气:“反正不能让她进来!”
“我说,让她进来。”赵淑芬重复了一遍,随即看向张强,冷冷骂道:“你想造反不成?再嘟嘟囔囔,我就把你扔出去,冻俩小时再进来!”
她比谁都清楚眼下的处境:仓库里的土豆只剩最后两斤,柴火也快烧完了,外面的雪没停,断墙那边的男人还在附近晃,地沟底下的动静一天比一天清楚……现在根本不是“能不能接纳陌生人”的事,是“不接纳,可能死得更快”。
张强见赵淑芬真的发火了,气势瞬间蔫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最终恨恨地啐了一口,往后退了半步,却还是嘟囔了句:“进来也行,丢东西了我只找你算账。”
江月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盘算:看来这个叫赵淑芬的女人,才是这里实际的控制者。
张强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或者说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但他俩是不是夫妻这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些都跟自己没啥关系,能进去就好!
打定主意后,她目不斜视,肩膀微微绷紧拉起简易雪橇,从赵淑芬身边擦过时,刻意放慢了半步——不是怕,是想看清这个女人。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忽然闻到赵淑芬身上,竟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